惠泽认真听了白无疆的陈述,在心里暗暗称赞他处置得当,却又不表现在面上,淡淡地问道:“只为此事而来吗?”
白无疆顿觉得被呛了一道,心中有些不快,收拾了心情才说道:“如今发现了新党的行踪,是否要出兵剿灭?”
惠泽反问道:“你知道白元怎样称呼新党吗?”
白无疆道:“据我所知,一向称他们是党匪。”
惠泽道:“既然是匪患而非义军,又有何惧哉?况且是在别家地盘上。你既已推辞出去,就不便再插手了,将这个包袱丢给华夫去解吧。”
白无疆道:“依在下之见,那新党绝非匪患那般简单,他们甚至较过去二流门派还要厉害,白元几经围剿都收效甚微,一再死而复生,如今再度盘踞一隅,不可不虑!”
惠泽笑道:“做事就要有的放矢,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如今初立未稳、百废待兴,我们要做的事有很多,剿灭匪患绝不是当务之急,此事不必再说了,我心中自有定论。”见白无疆仍不肯罢休,便又放缓了语气,安慰道:“我知你心中记恨石三,欲杀之而后快。然而,成大事者就要抛却个人恩怨。你看石三,白元与他有灭门之仇,不是一样隐忍着,几次与白元握手言和,同进共退吗?”
白无疆忍了忍,只觉得无能为力,便顺着惠泽的意思说道:“弟子谨记于心,从今后一心追随行者,将个人恩怨放下。”
惠泽笑了笑,说道:“我对你是极放心的。今日听说你将白元宗门尽数拆除了,这是为何呢?”
白无疆道:“白元宗门乃是察燕的精神领地,这一招是打在头脑上,叫他们从内心深处感到畏惧,由畏惧才能生出敬意来。有了敬意,便能顺从。”
惠泽哈哈笑道:“别人说你全为泄一己私愤,我是不信的。”
白无疆眼中满是感激之情,道:“弟子哪敢借行者之威仪而行一己之私?只是一心只在黑刹共荣大业,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敢有非分之为。”
惠泽道:“我知道了,你去吧。”白无疆转身要走时,惠泽又将他叫住,吩咐道:“我叫你驻在壑南,乃是为洛川师兄着想,他初来乍到,未必能尽善尽美,你要多关照些。”白无疆深会其意,点了点头,却听惠泽又说道:“也要多听他的吩咐!”白无疆先是点头,随即猛地瞪大了眼睛向惠泽行礼道:“我心中只有行者一人,别个吩咐恕难从命!”
惠泽呵呵笑着,拍了拍白无疆的肩膀道:“你不必那么紧张,我兄弟二人不是一朝一夕,没那么多挂碍。”
白无疆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恭敬地道:“弟子愚钝,听不得许多指令,唯有惠泽行者,所言深入我心。愿君不弃,还叫我服侍左右。”
惠泽也不再难为他,笑道:“好好好,既如此,还按照此前定下的,一切听我号令,非我手书口谕,不得擅自调兵。日后有所成就时,我自会论功行赏。”想了想又道:“那白桉乃是你父子引入门中的,也要多提点些才是。”
白无疆恭敬地领了命,说道:“弟子谨记于心,方便时自会向他说明。”说完,便辞别了惠泽,回白元宗门去了。
见里贝满面春光的回来,白楠着实有些诧异,按照他对黑刹的了解,能将苗州送给他已是意外了,若还能再替他出头扫清障碍,便是咄咄怪事。上前关切地问道:“惠泽可曾答应了吗?”
里贝摇摇头道:“没有!”
白楠有些奇怪,既然没有答应,又为何这副神情,于是追问道:“大使可是有什么退敌妙计吗?”
里贝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了些想法,还没有拿定主意,正待与你商量。”
白楠更是奇怪,既没有找到帮手,又没有退敌之计,却为何看上去喜滋滋的,一改临走时的愁容呢?
见白楠脸上的疑惑神情,里贝道:“我们忧虑在于苗疆之归属,然而,这归属岂是新党所能定的?如今主掌察燕的乃是黑刹,是他将整个苗州划给华夫,因此,我们上报的乃是实情,并没有隐瞒什么。如今在华夫的疆域内闹起匪患,我不能速胜,向本国求援也在常理,只是如今兵祸四起,一时未必顾得上。当务之急,我们须举兵北上,占据苗疆南部,再向罗伽山步步紧逼,待援兵一到,我们即刻杀上山去,擒杀新党匪首。”
白楠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不过是否还要向固安、北沛用兵?”
里贝想了想道:“那是伊督国事,你我虽是同进共退的盟友,却也不能过多干预。待你用兵需要求援时,尽管开口便是,但我观此两国,皆是无能鼠辈,以你与陆压子的修为,定能秋风扫落叶,神来杀神、佛挡杀佛。”白楠禁不住皱了皱眉头,心中怏怏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