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不忍心拒绝。
“不管她啦!我直接和她说在高铁站见好了。”林柚上前挽住祁泽峰,“你送我去车站吧!”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见色忘友吧。
祁泽峰眼眸中的光复燃,他看向林柚,笑着应了声“好”。
第二天,林柚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匆匆忙忙跑出门。
“柚柚呀,要不要爸爸把你送到公交车站呀?”林爸爸穿着棉袄睡衣站在家门口,“你那么大个行李箱很重的!”
林柚瞥了眼自己的行李箱——高度刚刚没过自己的膝盖,里面塞的都是母亲准备的吃食,她单手就能拎起来。
夸张了啊。
“不用不用!”林柚挥手拒绝,“我自己可以的!”
正巧电梯到了,林柚一个箭步拽着行李跑进电梯。“老林再见!”
电梯门关上,隔绝了唠叨声。
林柚松了口气。
楼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立在铁门外。
他正背对着铁门,头凝然不动地低着,目光投掷在地面,像一尊屹立不倒的石像,一尊对她来说散发着致命魅力的石像。
林柚轻轻在后面拍了他的左肩,旋即蹦到他面前:“嘿!”
石像渐渐晃动,仿佛石肤在刹那间龟裂,展现出内里鲜活的灵肉。
“你来了。”祁泽峰朝她笑道,左手很自然地拉过一旁的小行李箱,伸出右手牵住了眼前的人。“走吧,我定的车已经到了。”
林柚有些意外。原来祁哥连车都已经叫好了。
好像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这种感觉真好。
她像是一只散漫自由的风筝,过去的她飘荡在空中,狂风暴雨可以随意支配她,如今,有人伸出手牵住了她的线,让她不再随风逐流。
高铁站在市郊,从林柚家到高铁站,即使是坐出租车,也需要四十几分钟的车程。
车程漫漫,上车之后,好像空气也被静存,无言的沉默弥漫在车间。
这是一个很亲密的环境,他们紧挨着彼此坐在车后座,双手十指紧扣放在两人中间,只要偶尔看对方一眼,好像就能知道对方的情绪。
这也是一个并不亲密的环境,纵使司机沉默如空气一般在前排静默开车,可他们仍无法忽略第三人的存在,想说些什么,却都碍于这第三人。
于是,无言成为了双方的默契。
祁泽峰感到内心的小雀跃,嘴角的笑浅浅淡淡,却从没下来过。他眺目车窗外,街景飞快地朝后退去,手心的温热告诉他什么是真实。
忽然,一只温凉的手将一个物什放入了他的耳蜗。
他扭头看向林柚,表情一时有些愕然。
林柚向他挥了挥手机,笑容甜蜜蜜。
旋即,舒缓雀跃的旋律响起,传入他的耳中。
车窗半开,凉风从窗外涌入,在他耳后肆虐,刮花了时光。
祁泽峰有一种直觉,或许此时此景,会永远镌刻在他的脑海中,即使过了十年二十年,他都会对此记忆清晰。
记忆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大浪淘沙,很多记忆会随着时光消逝在长河中,然而总有些片段留下,那些留下的片段并不见得多么轰轰烈烈,可能平淡如水,却回味甘甜,任凭时光荏苒也无法抹去。
四十分钟,都在这辆沉默的出租车中度过了。
四十分钟,等于两千四百秒,在学生时期,是漫长难挨的一堂课,然而在当下,林柚却开始嫌短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