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到了皇宫,天香撩开车帘,望着高高的红墙,一时错觉,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前生,成了那个坐镇宫廷的大长公主。
她忙回头望去,见冯素贞正在自己身边闭目养神,这才松了口气。
前生如梦,当下才是真实。
纵然如此,见到皇帝的时候,天香仍是怔了。
她一头钻进了皇帝的怀里,扯着皇帝明黄色的衣襟撒起了娇,嘴里却一直喃喃念着:&ldo;父皇,父皇,香儿好想你……&rdo;
念着念着,泪水都掉了下来。
皇帝脸色一沉:&ldo;怎么回事?谁欺负我的香儿了?&rdo;他猛地抬头,眼神如刀般朝着冯素贞剜了一眼。
冯素贞不明就里,却是知道天香素来坦荡,不会故意如此行事让皇帝恼了自己,便垂目不语,由着皇帝的眼刀子四处乱飞。
ju妃也觉得天香哭得莫名其妙,还是帮着打圆场:&ldo;公主长大了,为人妻子了自然心境不一样了。皇上不知道,我却是省得,公主舍不得皇上呢。&rdo;
天香知道自己是失态了,忙就着皇帝的龙袍擦了擦泪,闷声道:&ldo;是,香儿成了人家的媳妇儿,不能常陪父皇了,觉得自己不孝。&rdo;
皇帝脸色缓和了些,笑道:&ldo;傻孩子,便是你成婚之前,也只是到处乱跑,何曾记得过陪陪你家老父?现在倒拿这好听的话来哄朕开心‐‐&rdo;他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冯素贞一眼,&ldo;‐‐莫不是有哪个聪明人教了你?&rdo;
天香想起自己前生行事,想着前生父亲的死因,心底越发愧疚,却还知道装作娇憨来遮掩,故意道:&ldo;哪有什么聪明人,全天下,除了父皇,我最聪明!&rdo;
皇帝大乐,直道天香滑头,便在宫里设宴,把皇亲近臣都请了来。
席间,天香却是话少了许多,只张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四处看着,细细地看着每一个人的模样,就连东方侯父子,她都反复看了好几遍。或许在前生,他们行的是坏事,可也是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
都是睽违已久的故人啊。
东方胜最先发现天香盯着自己的眼神,扯着嗓门高声笑道:&ldo;驸马就在身边,公主这是乱看什么呢?难道说,驸马那小身板不能让公主如意?哈哈哈哈哈哈……&rdo;
他自幼到辽东从军,粗鲁惯了,众人也看惯了,因而都不以为忤,倒是真的不由自主地朝着冯素贞单薄的身板看了过去。
冯素贞不慌不忙地喝了口酒:&ldo;这都得怪东方兄,好好地非在冯某大婚前夕和冯某切磋,害得冯某胸口到如今都隐隐作痛。公主是为我打不平,才瞪了东方兄两眼,&rdo;说罢,她侧头对着天香一笑,&ldo;公主不必在意,男人间切磋武艺是常事。&rdo;
天香醒过神来,想起前世此时冯素贞确实被东方胜打伤过,半是作势半是心疼地举起甘蔗一敲桌子:&ldo;好你个东方胜,居然把我的驸马打得胸口发青。我的驸马,自然只能我打得,旁人谁都不能打!&rdo;
东方胜大笑:&ldo;公主妹妹,我这可是帮你家驸马的,&rdo;他斜眼看了一眼作为相府女婿出席的李兆廷,微微一哂,&ldo;不然,还有人一直当他是个小娘皮呢!&rdo;
皇帝一抬手:&ldo;算了算了,驸马是文武全才,想必挨的这一下子也是不重。若是严重了,朕派个御医去给驸马看看胸口‐‐&rdo;
&ldo;父皇不必‐‐&rdo;
&ldo;父皇不必‐‐&rdo;
天香与冯素贞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反对之声,又同时一愣,各自打住了。
皇帝好奇起来:&ldo;香儿和驸马怎么都‐‐&rdo;
东方胜又大笑起来:&ldo;哈哈哈哈,皇伯父就不要再问了,毕竟这是人家的闺房乐事,谁知道驸马的胸口除了发青是否还有别的颜色!&rdo;
天香、冯素贞:&ldo;……&rdo;
皇帝咳了一声:&ldo;席间太过冷清,奏乐!&rdo;
&ldo;冷冷清清&rdo;的宴席散了,李兆廷&ldo;莫名其妙&rdo;地喝了不少酒,走得踉踉跄跄,甚至上不去刘家的马车,刘倩面上挂不住,眉头皱了皱。
冯素贞眼中闪过一抹关切,这神情落在了天香的眼里。
她咬着牙建议道:&ldo;那个乌鸦嘴似乎醉了,驸马要不要去搭把手?&rdo;
&ldo;公主说得是,&rdo;冯素贞点点头,&ldo;相爷和刘兄先走了,李夫人怕是不好办,我去帮衬一下,公主先回府吧。&rdo;
天香怔了怔,点点头:&ldo;你去吧。&rdo;
冯素贞一去,直到公主府落锁才遣了个小厮回来,说是歇在外面了,叫公主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