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点,皇兄并无异议。太子也没表现出不满。
可最后这道诏令,却是皇兄以帝王的口吻责令他立刻回国。
这中间,用脚趾头想,北夜王也知道此事跟太子有关。
他捡起了诏令,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
回想起整个北梁之行,除了得到雪衣族的灵图这点能聊以慰藉外,他的狼阵损失惨重,还折了邓尊,孟敬尧两名好手,名声也被一首无名歌谣染臭。
好手,心腹没了,可以再培养;名声变臭了,他本就不注重这些,再臭又能耐他几何?狼阵损失惨重,回盛国休养生息,他只会让它变得更好、更强。
他唯一咽不下的,就是堵在心头的一口恶气。
来北梁风赤,他虽存了私心,可大目的还是为了盛国。拔下越郡这座军事重镇,不仅可以打破三国鼎立的局面,盛国还可以能借此机会超越其他两国,成为九州大地上最强盛,最厉害的国家。
逐鹿群雄,问鼎中原,是他和皇兄的共同梦想,他一直没忘,皇兄难道已经忘了?
不管皇兄忘没忘,他至死也不忘,更不会在节骨眼上退缩,放虎归山。
张作猛受了伤,风赤也遭了重创。他要趁许裴放没反应过来时,倾整个狼阵之力,将风赤夷为平地。就算将来皇兄怪罪下来,他也能拿下风赤的成果,让皇兄说不出怪罪的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想到这,北夜的暴怒稍微平息了点。刚好樊蒲求见,他揭过樊蒲没守好驻地的过错,令他赶去北梁召集剩下的狼阵成员。
等雨小些,他就要再次发起攻击。
他不知道,他走不了了,他的狼阵也走不了。
一场从未有过的浩劫正悄然而来,他会为这场战争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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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赤的雨,还在下。
它由一开始的淅淅沥沥,到中途的瓢泼,到现在的停也停不住。厚重的乌云黑压压一片,整个天空都被城黑暗笼罩。狂风挟着暴雨,整座北梁城像被一只巨手罩住,雨就是它的利爪,明明还是白天,却有了黑夜的味道。
陈之亮正带着人在城外收敛尸首。雨太大,他们头上戴的斗笠,身上穿的蓑衣全被刮走,瞬间淋成了落汤鸡。
这还不算,城外地势本就低,随着雨势的增大,立刻积满了水。尸体浮在浑浊的水上,配着暴雨狂风,他们就像风尖上的一叶扁舟,没走一步,都异常艰辛。
守卫甲:“陈大人,这雨有点邪乎。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陈之亮是府门亭长,陈励是水曹掾史,许裴放是都尉。郡守死于任上,朝廷一直没有派新的郡守来。许裴放在众人的推举下,暂时管着风赤的军政事务,但风赤的百姓统称他们为大人。
守卫乙:“说不定是老天爷可怜咱们风赤又逢干旱,又被盛军围攻,特意多下几天呢。”
守卫丙:“但也下的太大太久了!这哪是下雨,简直要引发山涝洪灾。咱们风赤已经承受不起任何摧残了,这没日没夜的下,真让人心里不踏实……”
守卫丙话还没说完,守卫甲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帮忙看看我的脸,是不是磕到哪了,怎么摸着像是流了血。”
守卫丙就在旁边,刚好一道闪电闪过,他猛地瘫在了地上,不,水上。
“你……你……”守卫丙指着守卫甲,连连后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守卫乙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