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以后,明军在汴梁城外举行了盛大的誓师大会,随后十多万大军如奔腾的洪水激流一样直扑燕云。
燕云十六州之一的瀛州,这里算是燕云最南边的门户。
但是当常遇春带着先锋部队赶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城门大开,一个元兵都没有。
城里的蒙古人和色目人也都跑光了,只留下汉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起来用受惊的眼睛看着明军。
“姐夫,那些狗日的蒙古人都跑光了,现在怎么办?”蓝玉说着挥动马鞭狠狠抽了一记马屁股。
他刚刚在靠山王的保举下晋升参将,自然想要好好表现一番,再立新功,一方面证明靠山王没有看错人,另一方面也给靠山王涨涨面子,所以蓝玉立功之心非常急切。
本来准备在瀛洲破城立功的,结果现在连一个敌人都没有,这仗还打个屁啊,这功靠毛立啊?
所以蓝玉此时火气相当大。
常遇春皱眉道:“给你说过了,在军中不要叫姐夫!”他更正了一句以后,接着沉吟道:“这瀛洲情况有些不对,你现在立刻回去将这里的情况向靠山王和太子他们汇报!”
蓝玉应了一声,心里骂着蒙古人怂包,骑着马连忙去了。
常遇春有些无奈:“这小舅子其实还是很有军事才能的,只不过性格太过张扬,幸好靠山王似乎很看重他,有靠山王在,这小子也能收敛一些!”
等蓝玉离开以后,常遇春想起朱四维之前在开封的操作,所以扯开大嗓门冲街两边喊话道:“瀛洲的汉人同胞们,我们是明军,是咱汉人自己的军队,我叫常遇春,我们是来解救大家的,我们不杀汉人!”
因为隔得远,所以那些藏起来的人们自然听不太真切。
某个破宅子里一扇破旧的木门后面,一对母子躲在门后透过门上的小孔小心翼翼地往外观察着。
“娘,那个将军说他不杀坏人?俺们两个都是好人,怎么办呀?”
说话的小男孩七八岁,脸颊被西北风吹出了高原红,他穿着单衣短褂,衣服上打满了补丁,脚上的布鞋还露着脚指头。
小男孩的母亲看起来三十多岁,皮肤黝黑粗糙,身材纤细,瘦弱得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了。
“狗儿,他说的是不杀汉人不是不杀坏人,不过这些官老爷狡猾得很,他们的话不能信,再说了,我们这些瀛洲的贱民,只是一群无根无家的流浪儿,汉人?谁还记得?咱们还是藏好看看再说!”
狗儿听了有些迷茫:“可是娘,爷爷活着的时候可是一直跟俺说,其他人不管记不记得,俺们自己要记得自己是汉人!还说俺们汉人数千年来一直都是最伟大的民族,他还说迟早有一天会有南边的汉人来迎俺们认祖归宗的!”
小男孩的母亲听到这里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你爷爷就是这么顽固,要不是他一直抱着这种希望,不肯认命,也不至于在那个蒙古贵族老爷抽他鞭子的时候还敢顶嘴,最后不光他被人家骑着马生生给踩成了肉泥,连你爹也被牵连,让人砍了脑袋,留下俺们孤儿寡母两个相依为命!狗儿,俺们是贱民,能活着不是已经千难万难了,贵族老爷要打要杀,我们就应该受着,这都是俺们的命!”
狗儿闻言低着头呐呐道:“可是娘,那些蒙古老爷的鞭子抽在身上好疼!俺怕俺忍不住!”
女人叹了口气:“好孩子,忍不住也要忍,忍了或许就能活,不忍肯定活不了!”
母子两个正说着话,突然从小孔里看见有个老头子颤颤巍巍地走出了家门。
女人大吃一惊:“是孙老头,他不想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