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眯起眼,倾身往笔电前凑,试图聚焦。
放大再放大,模糊也跟着放大。她不敢跳页,用扫描软件的会员拍照识别,再人工核对。
刚站起身,给材料拍照,摆弄手机让线条对齐,杭启法过来叩叩隔板:“跟客户沟通了,他们没联系上船方,等对方回了邮件,这周会发群里。”
“那我等他们消息,”舒言滚动鼠标,“中文版快整理好了,一会发您。我有几个问题——”
“不急,帮我去约个会客室,”杭启法翻过手表,“下午两点的。”
“好的。”登进系统,舒言扫一圈:“二号有预约,三号会客室可以吗。”
“可以。”
“约好了,茶我下午帮您端进去。”
“行,拿我新带回来的水仙。”手机有来电,杭启法悬着手臂往回走,末了想起舒言被打断的话:“等下来办公室讨论。”
掐准杭启法撂电话的点,舒言捧着笔电,找他汇报案件。结束时,临近午餐。
陈相晗在办公室走一整圈,带上人去楼底公共食堂吃饭。舒言落在最后,接了个客户电话,到梯厅碰上这群人。
餐点人多,话都聊完了电梯还没来。五六分钟过去,遇上那轿门颤颤巍巍的6号梯,陈相晗直接躲开:“电梯坏了吧。”
“我在系统上报修了,人还没来,”舒言重新摁下梯键,“别坐这一班了。”
取完餐,陈相晗坐到舒言身边:“你那个案子到底怎么处理残值?上回听杭律提了一嘴。”
“做成果酱,或者罐头,”舒言笑一笑,“接下来几个月别买牛油果。”
陈相晗“啊”一声,眉心挤出成排皱纹:“妈呀,无良商家。”
温度太高,几大集装箱牛油果烂在船上。舒言记得报告上的照片,那些牛油果像草原动物,带着长颈鹿那样的黑斑点,还有比鳄鱼更皱的皮肤。
坏掉的果子顺利折价卖出,杭启法受买方委托,处理追偿。
“你吃牛油果吗,叹什么气。”陈相晗碰碰她餐盘。
舒言下意识去想方才的公估报告,思维结成团:“吃饭不聊这些。”
午休结束,杭启法最先动作起来,拍亮照明开关。
舒言才架上眼镜,见老板递来车钥匙:“要麻烦你几分钟,帮我挪一下车。”他思考一阵:“西餐厅老板跟我认识,你报我名字,停去他们地面车位。”
舒言接过钥匙:“您约了客户,别忘了。”
“人已经来了,车位是挪给他的,我先去会客室,”杭启法摊手,“今天车怎么这么多?”
确认好位置,舒言赶紧下楼。
车库有五层,舒言平常靠公交地铁出行,一出梯厅就走反方向。
地下磁场,连方向感都失灵。舒言绕回电梯口,再一次出发,终于在柱子旁找见杭启法的车。
另一边,有辆黑车候在那儿,隔开段距离。
舒言捏紧钥匙,迎着车灯小跑过去。等到那车面前,还略微欠身,向黑漆漆的车窗表达歉意。
直行出库,跟人路过的时候,舒言踩了脚刹车。她降下窗户,声音放大了点:“让您久等了,不好意思。”
车主没反应,窗膜仿佛面无表情的脸,耳边引擎声很近。舒言自顾自点点头,打足方向盘驶离,地库里浓浓的尾气味,这么几句就钻进车里。
沿着箭头往上绕,光线从外头袭来,一排水串也砸下来,下雨了。
高层建筑不透风,听不见雨,新风系统是这里的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