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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至亲面前,也套着壳,心里想的什么不重要,也不再真实。于沁卓这辈子唯一的坎,估计是申纳川,那人面具太厚了,爱与恨都带着同样的笑意,回忆起来分不出哪些是真的。
万间的业务基本从投标或竞争性谈判得来,这两年落地项目多,盈利能力往上提升,万间的主动性肉眼可见好起来。
头一回竞标,大家都是门外汉,关着办公室研究了快一个月,几轮的推倒重建之后,写了份详尽的计划书递过去。自然是没回音的,即使内心大有期待,那都是泡沫筑起的海市蜃楼,得到结果时,气馁自嘲掺半。
对方看在何闻洋的面子上,同他们提点几句,万间的方案书比别的供应商薄一大截,态度往往是浮在表面的东西,谁还有心思去翻内容。心态摆正这种话,都是事情发生之后说给自己听的,方案书在能力范围内改无可改,秦颂昀熬得脑袋里一壶水,走路就晕,没人提完稿那天的兴奋。
之后,于家外公常新沛组了局,孟骞被叫过去。有人提这个项目,分享自己的小道消息,招标那头的负责人嫌业务被搅得乌烟瘴气,还得事前预防,卡招标资格,拿硬性要求防某些小人之心,面子分人情分哪算得清楚。
孟骞坐在桌边,端了酒杯跟人请教。经验是买不到的,桌上哪一位不比他懂行,孟骞抛了问,给别人斟酒,杯子也端得低,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好胜心,多少跟他说上一两句。
那天于沁卓去卫生间补妆,回来见孟骞跟申纳川在聊天,要把这餐的账单给结了。
拥有一些特征的时候,人开始以群体动物自居,拿不同的标准划等级,他们聊杨城的旧区,聊自己的饭局,闭嘴的就不是同类。
申纳川摇手拒绝,跟孟骞说了什么。于沁卓绕过椅背,俯身过去,搂住申纳川的肩笑:“你就让让孟骞吧。”
于沁卓跟申纳川闹翻后,心情很差,还是顾面子的,对舒言应当不会气急了。秦颂昀知道杭启法接了委托,能从于沁卓那儿拿到机会是好事,要能跟人处好关系,更好不过了。
酒吧的门窗关着,吃完出去,闻到潮潮的味道,与大海的腥咸不同。
“快下雨了吧,这天转得够快的,也好险没下起来。”路灯下不见雨丝,秦颂昀还是伸长胳膊,掌心朝上接了一下。
他思忖说送一送舒言,话未出口,旁边孟骞接起电话,往路口挥手:“给你叫了车。”
车拐停过来,孟骞先走上去,帮舒言拉开门:“司机跟我们认识,你不用担心,上去报地址,到家了发个消息。”
身上酒精味道几近于无,舒言坐进车内,降下车窗:“今天很开心,下回请你们吃饭。”
车辆开走,孟骞跟秦颂昀并排站在店外,吹着湿漉的风。
杨城雨少,下起来不过三两天,不成连绵的气派。空气比前几天凉了,季候总是突然跳跃,在某个瞬间才会察觉。秦颂昀手揣进裤兜:“于沁卓不会叫舒言来喝酒的,你在担心什么呢。”
律师不嫌业务多,尤其是收费的业务,就算于沁卓肯给,客户资源也在杭启法手里,舒言作为跑腿干活的,不被刁难,不做个彻底的乙方,便足够了。孟骞不喜欢她万事周全的态度,人不可能什么都受得了,心软如她,他再怎么帮她周全也没用。
孟骞松了松领口,风灌进来:“我想得不会有她多,你放心。”
秦颂昀哦一句:“我还以为你跟老同学生气呢。”其实他比较好奇,什么气能生到现在,多大的仇。
“我生气有什么用,演给自己看吗,”孟骞硬邦邦说,“她能跟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