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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进宫2（第2页）

发现自他进殿起自己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我害羞地重新跪坐在老祖宗脚下，手上动作没停，思想又开始飘散。

也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帅，看脸的话是不及容若，侧脸上还有几颗痘坑，该是那天春桃所说的，他年幼在外养着时得天花而留下的疤。

只是他身上的那种，恩，气质，或者说气场，只十六岁，浑身散发着舍我其谁的自信。

坚毅，果敢，谦虚，大气。

光芒四射。

只短短两句话，一个欠身，便不由得让人移不开眼。

既玄烨来了，那便又要旧事重提扯到福临，那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顺治君王。董鄂妃死后，福临终日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更是遁入空门，崇敬往生之道。年仅24岁便轰然离世。当然民间也有说法道他是弃了这江山、这皇位不要，潜心修行佛法去了。这一切，也只有老祖宗和玄烨知道，不会道与他人了。

说起这些陈年旧事，老祖宗也是情绪陷入了低落。好一阵子，殿内都没人敢说话。

“地上多凉啊，来坐到我身边吧”老祖宗发出邀请。我顺从地从地上起身，坐在苏麻备好的软垫上。

也许是茶中咖啡因含量过多，也许是老祖宗对我的亲切让我产生了误解，自己居然忘记了“皇庭威严不容侵犯”的道理，差点铸成大错。

“他当年，每日两次来请安，我就应该觉察到不对才是，每日来两次不说，来了只同我这老婆子说不到一会子话，便与那师父去佛堂了。还命人在这宫的偏殿专门修建雨花阁和梵宗楼，专门供奉各路菩萨。国库花了那么多银子，却供出来这一个江山不爱的君王，真是造孽啊！”

老祖宗说到此，脸垮了下来，内心交织恨铁不成钢的愤懑。

听到以上种种，联想到前世的自己，儿时跟着祖母在昆仑下生活，小镇的生活拮据并不宽裕，祖孙俩住便宜的公租房，一室一厅，没有单独的房间作为佛堂，但祖母还是将饭厅的一角布置成佛堂，甚至没有物理隔断，只一个陈旧的蒲团和几本经书，小桌上是供奉的灯油。

祖母就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中，日复一日抄经、供养。

她曾经跟我说过：“圣人求心不求佛，愚人求佛不求心”。佛祖看中的永远不是形式主义，是那颗虔诚的心。

想到此，又想到先帝的种种，我不禁自嘲般笑了笑，抿了抿嘴角，道：

“圣人求心不求佛，愚人求佛不求心”

我下意识重复了这句外婆常告诫自己的佛语。

全场皆愣住。

话音刚落，我意识到犯了大忌。

我刚那句话，不是在说她儿子，大清国堂堂正正的顺治皇帝——是分明的愚人吗？

“休得无理！”额娘先一步斥责我，已从座位上站起。春桃本就是站着的，现在已扑通一声跪下了。

我也马上退到孝庄脚边跪下，额面贴在青砖上。

“小女造次了，求老祖宗责罚。”

无法掩饰声音中的颤抖，然不敢再多言。

许久，大厅里没有人说话。

不会吧，才来刚一个月就要挂了。真是快穿届的观光游啊。

但我死没关系，可千万别连累到家里人，这是此时心中唯一的念头。

“混账东西说错了话，是奴婢管教不当，还望老祖宗责罚。”见老祖宗没有回话，额娘又补了一句，也可以明显听出语气中的颤音。

玄烨从座位上站起，向前一步，也陪着跪在我身侧。他倒是跪的笔直，我没敢抬头，仍上半身匍匐在地上。

殿内鸦雀无声，只听得西洋进贡的那个古董钟立在角落，发出笨重的咔嗒咔嗒的响声，一声声敲击在我跟额娘的心上。我趴在地上闭着眼，懊悔万分，怎么进来一个小时，就从老祖宗软香的怀里变成匍匐在地等待惩戒了？

感到脑袋下青砖都被我捂热了，老祖宗这才开口道：“罢了，今日说了这么多会子话，我也乏了。”

听不出语气。

我仍跪着，不知该不该动。

苏麻前来救场，站在殿门口，欠了欠身子笑道：

“老祖宗，吴太医在外面候着请脉了”。云淡风轻，仿佛没看到跪了一屋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