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放肆!&rdo;
&ldo;如果您爱他,您就不会设法阻止他离去。&rdo;米罗说。他的声音不大,口齿不清,难以听懂。大家都默默地听着;他的话骇人听闻,连母亲都保持着痛苦的沉默,&ldo;但您并不爱他。您并不知道怎样去爱别人。您只知道怎样去拥有他们。因为别人不按您希望的那样去做,母亲,您就老是觉得别人背叛了您。因为每个人最终都要死,所以您就老是觉得上当受骗。但您才是在骗人,母亲。您利用我们对您的爱来控制我们。&rdo;
&ldo;米罗。&rdo;埃拉说。科尤拉分辨出了埃拉的语调――仿佛他们又回到了童年时光,埃拉尽力让米罗平静下来,说服他不要作出偏激的判断。科尤拉记得埃拉以这样的语调对他说过话,那是在一次父亲打母亲时,米罗说:&ldo;我会杀了他,他活不过今晚的。&rdo;现在,情况完全相同。米罗在对母亲说刻毒话,这些话具有杀伤力。
只是埃拉来不及制止他,话就已说出口了。现在,好比他放的毒药已进入母亲的体内,开始发作,正向她的心脏渗透,使她备受煎熬。
&ldo;你听见母亲的话了吧,&rdo;格雷戈说,&ldo;从这里滚出去。&rdo;
&ldo;我会走的,&rdo;米罗说,&ldo;但我讲的是真话。&rdo;
格雷戈大步向米罗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用身体把他朝门外推去。&ldo;你不属于我们中的一员!&rdo;格雷戈说,&ldo;你无权对我们说什么!&rdo;科尤拉挤在他们中间,面对格雷戈说:以口果米罗在这个家庭没有发言权,那我们就不是一个家庭!&rdo;
&ldo;这是你说的。&rdo;奥尔拉多咕哝道。
&ldo;别挡着我。&rdo;格雷戈说。科尤拉以前听他说过威胁的话,至少听过一千次。但这次她与他站得很近,她的脸感觉到了他呼出的热气,因此意识到他已经失去控制了。金的死讯对他的打击很大,也许此刻他已经失去子理智。
&ldo;我没挡着你。&rdo;科尤拉说,那就来吧,把女人撞倒,把残疾人推出去。那是你的本性,格雷戈。你生来就有破坏欲。我耻于跟你属于同类,更不要说跟你属于一家人了。&rdo;
她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把格雷戈逼得太远了。经过这些年与他的争争吵吵,这次她的心在流血,而他的脸色也难看极了。
然而,他并没打她。他拥着她和米罗,来到门口,双手按住门框,把他们往外推,仿佛在推挡住自己去路的墙一样。或许他正抓住墙不放,希望他们让他稳住。
&ldo;我不会对你生气的,科尤拉。&rdo;格雷戈说,&ldo;我知道谁是我的敌人。&rdo;
他说完就走了,出门消失在刚刚黑下来的夜色中。
过了一会儿,米罗跟着也走了,什么话也没说。
埃拉也边说边走到门前:&ldo;母亲,不管您怎么自圆其说,今晚在这里毁掉我们家的不是安德或别的什么人,而是您自己。&rdo;说完,她也走了。
奥尔拉多一言未发,起身离去。当他走过科尤拉时,她真想给他一耳光,让他说句话。奥尔拉多,你的计算机眼把一切都记录下来了吧?你把所有图像都刻录在储存器里了吗?哦,别太自鸣得意吧。我可能只有大脑组织来记录希贝拉家史上的这个难忘的夜晚,但我打赌,我的图像完全与你的一样清晰。
母亲抬头看着科尤拉。母亲老泪纵横,科尤拉记不起来――自己以前什么时候看见母亲流过泪呢?
&ldo;只有你一个留下来了。&rdo;母亲说。
&ldo;我?&rdo;科尤拉说,&ldo;我是您禁止我进人实验室的,记得吗?我是您禁止我从事我毕生的工作的。不要期望我做您的朋友。&rdo;科尤拉说完,也离开了。她走进了晚风习习的夜色中,感到出了一口恶气,完全正当。让这个老怪物好好想一想吧,看她是否喜欢被人疏远的感觉,就像她曾让我感觉到的那样。
也许过了五分钟,科尤拉快到大门时,她讥讽的冲动已经消退,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对母亲的伤害,还有大家对母亲的伤害。撇下母亲一个人,让她感到不仅失去了金,而且失去了整个家庭。这样伤害母亲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她并不是罪有应得的。
科尤拉马上转过身来,跑回屋子里去。但当她进门时,埃拉也从另一扇门进了客厅――那扇门通往房子内部深处。&ldo;她不在了。&rdo;埃拉说。
&ldo;我们的圣母,&rdo;科尤拉说,&ldo;我对她说了那么可怕的话。&rdo;
&ldo;我们都说过。&rdo;
&ldo;她需要我们。金死了,而我们能够做的……&rdo;
&ldo;她那样打米罗,那是……&rdo;
令科尤拉自己惊奇的是,她情不自禁地搂着姐姐哭了。我毕竟还是个孩子吗?对,我是,我们都是,而埃拉仍然是惟一知道如何安慰我们的人。&ldo;埃拉,金以前是惟一能把我们团结在一起的人吗?他去世了,我们就不再是一家人了吗?&rdo;
&ldo;我不知道。&rdo;埃拉说。
&ldo;我们怎么办呢?&rdo;
作为回答,埃拉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屋子。科尤拉问去哪儿,但埃拉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她的手,领着她往前走。科尤拉心甘情愿地跟着――她也茫然无措,只是跟着埃拉走感到安全。最初她以为埃拉在寻找母亲,但不――她并没有前往实验室或其他可能的地方。她们最后停下来的地方更令她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