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反的。”贺金倾笑道。
出了梦谁敢砍柳韵心的脑袋,先劈了他。
“不过这梦实在假得不行,殿下不是在江里把我救起来了么?毒酒我也没喝啊。”
“是啊,你为何要打翻玉杯,不喝毒酒呢?”
“这一问题,我已经向陛下答过了。”
“可是我没听到,能否劳烦柳姑娘,再为我解答一遍呢?”
贺金倾穷追答案,柳韵心却将话题带过,“多思伤脾啊,殿下!脾虚了就容易胡思乱想,多吃点糯米糖藕吧!”
贺金倾张嘴刚想说“我不喜甜”,柳韵心已经进屋关门了。
他站在走廊上,有些空。
阳光从柱与柱的缝隙间斜钻进走廊地上。
而不远处正同柳韵致说话的况云,无意瞥向这边,再将头扭回去——不对劲,再瞥过来。
从来行端坐直的殿下,怎么靠着柱子了?况云不知贺金倾这是受了韵心影响,不知不觉效仿同样动作,与她相对。况云只知,殿下吊儿郎当,站没站相的样子,还挺风流倜傥!
是夜。
冯炎晚上来下厨,做的依旧是汤面,玉京本地人似乎不爱食米饭。冯炎将面条丸子与菜混在一起,男人们都大呼好吃,柳韵心和柳韵致却吃不惯。
尤其是柳韵心,只抿了几口,到了夜里就饿醒了。
闭上眼试图再入睡,但心思太多,一闭眼眼前黑了,仿佛也入了深渊,全是恐惧。在床上辗转两个来回,不得好转,反引得身旁的韵致在睡梦中转身。
柳韵心怕吵醒妹妹,索性起身,走到窗前——想去望望月亮,判断是几更天了。
月亮好断,刚过一更。
月亮底下的人却望不穿。
贺金倾竟在月光底下射箭,一支接着一支,不断从箭筒抽出。因为白日的虚惊一场,门没有再锁,柳韵心轻轻推门出去,贺金倾是在自己屋门口射箭的,靶偏向柳韵心方向,她刚走近,就听着“啾”的一声,不是风带着箭,而是箭生出风,扎得靶杆晃荡。
柳韵心绕到靶前面去,见着红心上已经插了三支箭了。她踮了脚去摘箭,第一下拔不出,咬牙再拔,才取出来。
柳韵心走到贺金倾面前交还羽箭,离得近了瞧得清了,天上的月光不偏不倚全投在贺金倾脚下,将他通体照得一清二楚。如此的巧,仿佛天上仙人拿着玉镜特意折射,太虚境那点冷冷清清,尽数泼洒。
贺金倾原本穿着黑袍,但身体发了汗,遂褪了上半身系在腰间,柳韵心发现他面皮白,身上却是黢的糙的,好多疤痕,一条条长长短短。贺金倾也低头打量柳韵心,见她薄薄只着里衣,从他的角度望去,脖颈下透着光。
不过月亮不眷顾她,到底朦朦胧胧。
贺金倾移开视线,瞥向别处:“怎么,这么晚过来是想学射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