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前的伤口又扯开了,你帮我稍微包扎一下,然后带人去城里。”李莫问从袖中拿出一瓶丹药,含了一粒,然后解开上衣,果然见那伤口又扯开了,比往常更加骇人。
但君至熟练地从怀中掏出了药和纱布,包扎完毕。
“君至,把这些埋了吧。”李莫问靠在那里调息,吩咐道。
君至正要动作,却见刚才那女孩走了出来,脸上还是太过惨烈,君至看不清她的眉眼,不过那凌乱不堪的衣裳,却并不是寻常百姓家能穿上的布料。君至想要说些什么话安慰,但实在不知如何开口。那女孩却仿佛很镇定,看了看两人,然后在手中打开了一个信号弹,一朵烟花炸开在渐暗的夜幕中。
女孩发完信号,又去后院牵了一辆马车前来,君至看着,便帮着她将前院的老人搬到了马车上。做完这一切,君至忍不住问,“姑娘是否需要我们做什么?”
女孩看了他一眼,“不用,带着你的朋友走吧。”
君至担心地看了看莫问,“在下还是不放心。”
“这里,没有什么你能做的了,但是你的朋友更需要医治。”那女子的声音太过冷静。
“那位姑娘·······”君至欲言又止。
那女子闻言,才低了头,半晌没有话,“她死了,如果这是你要问的话。”
君至闻言,不忍,但也不再坚持,“那我们先走。”
那女子点了点头。
君至跟莫问说了后,莫问也同意了,“她既有后援,我们先走。”
君至扶着莫问,跟女子道了别,骑了马,往定西府城走去,莫问有伤在身,两人走得很慢,好不容易到了墨宝阁,两人知道这次瞒不住,几个大人赶紧请大夫来看了莫问的伤势。那次莫问在墨宝阁养了一月的伤。
那晚回来后,君至总是想着那个鼻青脸肿但声音格外冷静的女孩,第二日听得定西府城主被满门抄斩,定西府守城将更是直接株连九族。君至和李莫问听了,互相看了几眼。隐隐约约觉得此事,跟农庄的事情分不开。但是能让下这样命令的人,定是圣都之人。君至对那女子的来历更是好奇。
半年后,君至终究又忍不住,偷偷地跟着李莫问去去隔壁城杀一个贪官,因为李莫问已经追踪这个贪官多时,总是被他逃脱。李莫问知道君至比他机灵,便告诉了他。君至细细查了那个贪官好几日,最后带着李莫问来到了一个妓院外面。
“在这里?”李莫问问道。
“应该是的,所有的线索都最后断在了这里,不出意外,这就是他的大本营,我们怎么办?”君至有些激动,他想去看看那人是不是在这里。
“我们?姨娘要是知道我带你去里面,不得剥了我的皮?”李莫问笑道,“你还小,在外面等我!”
“可是线索是我查的!”君至不服,“何况我们一样大,你去得,我也去得。”
“君至以后去不去这样的地方,我不管,但是不能是我带你去!”李莫问怕君姨找他麻烦。
“你有去过吗?”君至不甘。
李莫问被问住,也红了脸,但还是不想君至去,便转身走了。
君至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守在妓院外面,听了半晌,听得里面一阵喧闹,不过一会,李莫问便用包袱提了一个头颅出了来。
“你提着头干什么?”君至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是看着那还滴着血的包袱,还是有些瘆得慌。
“君至,这就是我做的事情,你还羡慕?”李莫问难得认真问他。
君至也神色认真,想了想,“你说过,他是贪官,还害人无数?”
李莫问点了点头。
“那就杀得好,为民除害!”君至的话,却是对李莫问说的。
“走吧,那些人很快就到,我先去交差,你回去等我!”
李莫问陪着他到了定西府,才转身去河海帮交差了。
河海帮离定西府,很远。
君至想着李莫问提着那颗头,要走那么远的路,第一次感觉到了死寂和黑暗,比当时老关死于匪窝还清晰明了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回去以后,君至跪在阿娘的房门外,跪了整整一天,那以后,李莫问去哪里,他就陪着去哪里,但是有一个规矩,就是君至不能去河海帮。
君至虽然不解,但是还是遵守着和阿娘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