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软语,带着深深的无知,他还不知他的母亲发生了何事。
他猛地甩袖,指着云奴,眼睛通红道:“别叫了!你娘她死了!”
云奴愣愣的,不太明白他说的“死”是什么意思,转头去扒她的脖子,喃喃道:“娘”
他只觉眼睛越来越酸,酸得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看着床上那两个一大一小模糊的身影,咬牙道:“你娘抛弃了我们,她抛弃了”。
话没说完,便转身吐出了一口黑血,晕了过去。
赵从痴痴地笑起来,像是在嘲弄自己。
她那样恨他,讨厌他,连最后一句话也不愿跟他说,又怎么会关心自己的身子?
他昨夜冒着风雪,到昭陵去瞧她,她明明就躺在里面,他却觉得她已经离自己远去了,棺木里的那副躯壳只是她骗他的工具,她叫他守着它,好趁机离开,去找她的朗哥哥。
他怎么能允许,怎么会允许!?
赵从的气息越来越弱,心上那块地方痛苦不堪,他抬起手捂上左胸,轻声呻吟。
李年见他如此,吓得面上全无血色,他本来搬出皇后是为了让主子看病的呀,如今反倒让病情加重了?!
“主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陛下诊脉?!”
他忙冲着跪在那里的杨洪吼道。
“哦哦哦”杨洪忙站起身来,给赵从看病。
他越诊眉头皱得越深,手指竟微微颤抖起来。
李年在一旁看着,顿感不妙,轻声道:“如何?”
杨洪牙齿打颤,跪地不语。
陛下积劳成疾,又常年郁结于心,一场小小的风寒便能要了他的性命,陛下自己不将身子当回事,大雪天里出宫着了凉,此时身上滚烫,已然是药石罔顾了。
李年心里一凉,手中的拂尘颓然掉落。
外头的雪又下了起来,看着比昨日的还要厉害,紫宸殿的暖阁里,昏黄的灯光闪闪烁烁,像是预告着什么。
赵从悠悠转醒,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他喃喃道:“怎么不点灯?”
李年一愣,擦擦眼角的泪水,恭敬道:“皇上别急,奴才这就叫他们点上灯来。”
他一个眼神过去,宫人们便又点了几十根蜡烛。
烛火声噼啪作响,赵从却瞧不见一丝光亮,他渐渐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口,道:“把太子带来。”
李年不住流泪,将云奴推向床边,哽咽道:“太子已在此等候陛下多时了。”
赵从“哦”了一声,原来他的儿子早在这里,他却瞧不见他。
“父皇”
赵从循着声音去摸他的脸,云奴跟他一样,长相随了母亲,他摸着他跟连草如出一辙的脸,温言道:“今日跟着太傅,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