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子冯咬了咬牙,然后摇头说道:“我平日同那人争锋相对,若有祸患也是理所当然。你素来不理会于他,料来当免此祸,何必再为我冒险?”
子勃哪里能听得进去,高声说道:“你我兄弟,曷不共进退?”
子冯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悠然而笑。不管以后发生何事,有子勃这个兄弟,他也不枉此生了。
他提起脚步,打算去看望病重的君父。
子勃才刚刚探望完君父,也就不随行了。他匆匆召见了他的家臣,希望这些人能帮他出谋划策。
子和确实病得很重,他见自己的长子来探望自己,内心十分欣慰。他当然爱自己的儿子,又有谁不爱自己的儿子呢?
他此时犹豫不定,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子冯才走近屋内,就闻到了半年来早已习惯了的药味。
他跪坐在病榻旁边,忧心忡忡地望着子和。
“我儿既然来了,就多待会儿,让为父好生看看你!”子和一边说着一边咳嗽了两声,他的脸色格外苍白,厚厚的嘴唇毫无血色。
子冯平日里虽埋怨君父待他不如子与夷,心里也知晓君父为人最重情义。既然伯父将君位传给了君父,君父心怀愧疚难免对子与夷多加照顾。可是,他害怕,他怕君父把君位传给子与夷。
身为国君的嫡长子,他被寄予厚厚的希望,他自己也有着宏图大业,他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啊!
兄终弟及本没有错,可是决不能把位子传给侄子吧,这种做法置他于何地?
且不说国君之位轮不到子与夷来继承,就是子与夷的德行也未必胜于他。若是最终君父把国君之位传给了子与夷,凭那人的阴险小性,他哪里能够活命?就算逃往国外怕是也会被那人赶尽杀绝!
子冯一时思绪万千,他定了定神,叹道:“君父,你若去了,冯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惟愿君父保重身体,冯也可心中安定。”
闻言,子和的脸色好了些。他看着无比诚恳的长子,心中不觉犹豫起来。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说道:“我已病入膏肓,想来没几日光景了。我意在传位于与夷,终是委屈了你。”
子冯猛地站立起来,大声说道:“君父,你只念伯父传位于你的恩德,却丝毫不顾念父子之情!”
子和长叹一声,答道:“我只此事有违礼法,然我为国君向来兢兢业业,临了就任性这一回,也好在九泉下能面见兄长!”
在宋国一般都是子承父业,或者兄终弟及,很少有像子和这种做法的国君。他这般决定,极有可能会造成宋国的内乱。或许他也明白,只是为了有面目去见兄长,不得已才要传位给子与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