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一响,平沙回来了。
母亲连忙笑着迎上去,“沙儿,歇歇,看你这一头的汗。”
平沙有些不安,“妈,没录成。”
母亲的脸上有点儿失望,但还是轻松地说:“没关系,没关系,喝点儿水吧。”
平沙进屋,院门虚掩,母亲在树荫下闲坐着发呆。
只听得“嘎吱”一声,门外探进一个脑袋,眼睛骨碌碌地四下张望。
“谁?”母亲警觉地问。
“嘿嘿,是我,我是平沙的朋友。”艾妮有点儿尴尬地走进来,笑得热乎可爱。
母亲有些慌了,女孩子上门,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她站起来,不知怎样招呼这个外面花花世界闯进来的新鲜热辣的女孩,只得一遍遍叫平沙出来。
平沙看见艾妮笑盈盈的脸,脸一沉,但终究不大忍心,所以抱怨的语气听起来不乏温情,“你跟踪我,这怎么行?”
艾妮松了一口气,四面看看,“你们家好像文物馆,好大!”
母亲自豪地搭话,“那是当然,这还是明初的府第呢!当年在整个省都是有名气的!”
“哇,真厉害!”艾妮夸张地叫道。
平沙尽量严肃地又重复了一遍,“你跟踪我,这怎么行?”
艾妮半笑着道:“咱们不是朋友吗?我怕你不找我,那我以后想见你怎么办?”
平沙愣了一下,艾妮又笑了,“其实,我是好奇,我想看看,古琴长成什么样子,好不好?”
平沙仍在踌躇,母亲催道:“好好,沙儿,你就带她看看。”
艾妮跟着平沙进来,屋里很暗,多年的红木家具暗里发亮,地上很潮,不知何处焚着檀香,昏沉沉地缭绕。
平沙细致地捧出古琴,摆在艾妮面前。
艾妮不禁失望,“呀——这是什么宝贝啊,木头又破又旧,还有裂缝,买个新的吧,我送你!”
平沙傲然地笑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扶着琴座,“这面板,是桐木,这十三粒徵,是白玉石,这七根弦,都是蚕丝,这断纹,是梅花断。这琴叫惊鸿,宋仁宗天圣六年制。在所有乐器中,也许只有古琴,越老越尊贵,越旧越清响。”
艾妮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迷恋地听着。
平沙笑道:“看够了吗?”
“我能听你弹琴吗?”艾妮痴痴地问。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我有五不弹,其一就是,对俗子不弹。”平沙将古琴重新装好。
艾妮气道:“你是骂我俗啊!等着,我非要把你收了不可,我就是认定你了!”
平沙怔怔地不解地看着她,艾妮脸倏地红了。
4
平沙不太懂女人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