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李志伟驾车才上高速。
黄三的电话便随之而至,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里哽咽得泣不成声。
“霍老板,蒋老大没了。”
李志伟匝道下道,将方向盘猛地打转一百八十度驶回南省省会。
汽车沿着城市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的锋芒前行,斑驳的金色纹路投射到霍霆的脸上,田馨才发觉他略带一抹淡漠的念旧柔情。
霍霆将锦盒里那枚玉扳指戴上了拇指,一句话未说。
蒋谨禾性格无常,敏锐凉薄,霍霆生气十足,深沉寡义,先前都在各自的阵营里号令四方,肆意沧桑。
人的一生就是这样无常,轻如鸿毛。
任你生前多么风光无限,最终也难逃一死。
蒋谨禾的葬礼在三天后,那天也是鹅毛大雪飘飞。
虽然蒋谨禾的马仔队伍少了大半,好在有副手黄三操办。
百十辆车在灵堂外停靠,陆陆续续前来不少吊唁的人。
之前跟他有过合作的政商来了不少,孙兴洲也来了,一辆车头两边插着旗帜的红旗L5停在灵堂门口的大树下。
他这样地位的政客,身份敏感,只在灵堂外降下车窗看了一眼,不曾下车,也不曾进入灵堂。
东西两边的黑老大也现身吊唁会。
田馨穿着一身黑色洋裙披着貂毛大衣,手里捧着个暖水袋,胸口别着一朵小白花站在漫天飞舞的大雪里等着放寒假的小雯。
麻子在不远处盯梢。
莫利山才刚刚将车停稳,小雯就迫不及待推开车门朝着田馨跑过来,她上前搂住田馨的腰,“田姐姐,我来迟了。”
田馨摸摸她的头,“也不算迟。”
她牵着小雯往灵堂里走。
霍霆也动用了些自己在南省的势力帮忙操持这场吊唁会,他人在里面跟黄三对接宾客事宜,还约了律师在处理庆华油田的份额。
“田姐姐,那是谁?”小雯在踏进门槛前晃了晃田馨的手臂。
地上铺着厚雪,少年披麻戴孝,跪趴在地上,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几乎快将他覆盖,他笔直的脊背却一动不动。
田馨弯身凑到了小雯的耳边,“蒋老板的儿子,蒋怀铭。”
本来没有人通知在国外的蒋怀铭回国,他却在今早自己回来了,走进灵堂在大雪里一跪就是两个小时,谁拉都不起身,执拗得很,也算是孝心一片。
田馨牵着小雯从蒋怀铭身边绕过。
小雯频频回头,看到在大雪里蒋怀铭那双埋在积雪下被冻得通红的双手,还有他冷得微颤的身体,甚至牙关也在打颤。
田馨找了几块区域在灵堂后见到了霍霆,两个西装革履的律师提着公文包出来,米白色的灯罩旁,男人半明半暗的轮廓,英挺欣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