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的帕子在水盆里搓洗,他洗着帕子,脸慢慢变得和手下那盆沾了泥的水一般,泛起了异色。
他忍不住抬起头,对上聂欢的视线,就见绯衣少女托着下巴,认真又出神地看了他许久。
“阿欢姑娘,你在想什么?”
猝不及防对上视线。
聂欢眸光轻闪,下一瞬,便自然地绽开一个明媚的笑脸:“在想陈渊哥哥这么体贴,会不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很多红颜知己?”
陈渊拧帕子的手顿了顿,道:“没有。”
“那就好。”
聂欢天真地笑了笑,无声地动了动唇:反正有也和她没关系。她垂了垂眼睫,正要再继续说话,忽然心中一动,感觉到传信灵玉来信。
“麻烦陈渊哥哥继续帮我照顾璃凰,我好困啊、想先休息一下。”她打了个哈切,眉宇间染上困倦,嗓音也微带犯困的鼻音。
“好。”
强行自大梦中醒来确会有几分困倦。
工具人点了点头,自觉地继续吭哧吭哧干活。
而聂欢捧着水月镜,走到怜花台主阁上的卧房,发现床前桌上有一个精巧的铜架,上面空无一物,她拿镜子比了比,发现正好能放下水月镜。
聂欢将水月镜放上去,再看这间卧房,才觉得完整。
白鹿器灵哒哒走进来,说:“芜花州有习俗,心悦之人折桃枝相赠、以传达爱慕之情,水月镜里的桃花林便是主人为夫人一棵棵亲手移植,以示爱意,可惜红尘滚滚,转眼成空。”
“行了,没必要变着法给你主人说好话。”
聂欢扭头瞥了白鹿器灵一眼,语气毫不客气。
“我可以成全你们,前提是都老实听我的话,出去吧。”
“……”
白鹿器灵苦涩地低了一下头,感觉到寄人篱下讨生活的苦楚,低声下气地说:“是。”
它只得又哒哒地走了出去,关上门。
聂欢这才取出传信灵玉,指尖戳了一下微凉的玉面,只听另一头月沉川说:“我答应你的条件,万金会让横峦带给你,能拿的资源也都给了,但你也得帮我做一件事,再得寸进尺、我也不是什么会任人讹诈的。”
聂欢盯着传信灵玉,指腹轻轻抚摸着玉面,歪了歪头,轻快道:“好啊。”
她仿佛答应明日出去逛逛般,轻易答应了下来。
而后聂欢随手将灵玉塞进乾坤袋里,将床上换了番新铺盖后,倒在了床上,双眸微微闭合。
“主人、你真要帮他?”
血蝶飞出来,落在她脸上。
脸上痒痒的,聂欢眼皮懒懒地一抬,挥手将它驱赶开。
“看我心情咯,但送到嘴边的糖衣总要全部吃掉。”
顿了顿,她又冷冷扯了扯红唇,喃喃自语道:“不过嘛,我一向不喜欢自己的把柄被别人捏在手里,毕竟以这嫉妒不堪的老东西,只怕前脚收拾完月凌华夫妻,下一个秋后算账的就是我了,这世上会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聂欢被子一扯,蒙住头,没有睡过去。
她在黑暗中睁开双眼,瞳孔没有焦距,想:这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
临近傍晚,天边忽然落下一声惊雷。
药阁一侧的净室里,月璃凰倏忽睁开眼,眸底还有些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