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聂欢浑然不在意,低笑一声,声音很轻地开口。
“如果我说,我不想你死,你信吗?”
“如果我说,我对你有情,你信吗?”
前世娄庆没能回来,据说吊在城门□□活呜咽了三天三夜才断气,人被那般折磨到极致的时候,其实是发不出什么声音的。
聂欢猜不出他到底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明明发不出声音,却还不停呜咽,试图告诉世人的事。
但本能觉得并不简单,可师钦又一定会去蹚这滩浑水。
两两相加,她做出了决定。
“……”
那人眸光骤然动了一下,眉宇间没什么情绪,只指骨握紧了雪剑,未答。
“看,我如实说了、你又不信,所以有什么好问的?”
聂欢也没有非要个答复的意思,只起了身,又躺回榻上,低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并非自欺欺人的人。
心中清楚芦苇荡里,隔着前世今生,某一瞬,自己确实再度为师钦而动心了。可也知道,以师钦从不轻出妄言的性子,有些诘问,不回答,便已是答复。
笑了会,她意兴渐渐阑珊,偏头望向屏风后的人,他仍旧坐在那里,背对自己,没有回头,衣不染尘地如仙阁中一尊清清冷冷的玉石人像。
慢慢地,聂欢合拢了眼皮。
……
师钦轻轻垂下了眼帘。
等到某一个间隙,身后的人浅浅呼吸变得平稳,才回了头。
堪明月虽破碎了,但到底留下了一些东西。
朦朦胧胧的屏风在他眼中恍若无物。
就见聂欢孤零零地蜷缩在榻上。
细瘦伶仃的手抱着双膝,那只圈口大了一些的玉镯松松套在那只仿佛一折就断般的腕子上,细细一圈,莫名有几分可怜。
师钦动了一下眼睫。
眸光落在她娇艳的红唇上。
方才,这个人就软若无骨地靠在自己肩上,弯着唇说出撩动人心的话。
可他也记得,这个人也曾笑意吟吟同另一个人湖边漫步,会用这张唇说出很惹人怜惜的温言软语。旋即将人利用完便走了,甚至没给人当面诘问的机会。
那一夜,也是这样明亮的月色。
而今,她走出记忆中的湖畔,在他肩上留下令人心悸的余温,一字一句,假意真情,他分不清。
如此想着,师钦忍不住蹙了眉心,回身坐定,默默念了一遍清心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