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会儿后才想起要给顾清若洗漱换衣。他生前是多么一个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死后也定然不能让他就那么狼狈的走了。
她起身走出房间,叫来顾清若的小厮和丫鬟,直接开门见山道:“家主去了。”
门口几个人霎时就愣了,一些丫鬟直接跪到了地上,嘴里喃喃道:“家主……”然后崩溃大哭。
简云溪的眼一厉,道:“把她拉下去,不知死活的丫头,还需要她来哭丧不成吗?!”
缓了口气,又道:“去准备水来,至于其他准备……就按照他生前说的来吧。”
“是……”几人稀稀拉拉的下去了,不敢抬眼去看她。
简云溪敛眉,她终是要变的,害怕她也好,省得都不听话。
……
这天宛平城传来一个大消息:在中原,江南一带只手遮天的顾家家主去世了。
很多人都开始蠢蠢欲动,顾家可是一块肥羊,顾家家主一死,剩下的一个孩子和一个年轻妇人能起什么气候?
可还没等他们实施,又有一个消息传来:顾家家主爱怜夫人,不仅将顾家家产一并送出,还将毕生打造的血刃暗卫队都留给了那夫人。
血刃!
那里的人个个都算得上是武林榜上高手,而且更加诡秘难测。江湖上谁都不愿意对上他们,且顾家家主安然到现在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这暗卫队。
本以为顾家家主去了,那暗卫肯定要在江湖上沉寂一阵子,没想到被他送给了夫人?
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真是杀鸡用牛刀!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这下好了,武林中的人只能慢慢咽下心思,谁也不敢去做那出头鸟。而顾家也因此度过了一场异常盛大而和谐的吊丧仪式。
顾清若安安静静地躺在精致的棺材里,身上的衣服和装饰配件无一不是简云溪亲手挑选给他穿戴上的。
身边还放了不少他生前喜欢的画作器皿,还有不少金银珠宝。如果人当真有灵,她还是希望顾清若能过得好好的。
当然,在顾清若身侧的手边,简云溪特意放上了那坛他说很喜欢的梨花白——还是那个坛子,带着上面画着兰花的笺纸。
夜间,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后,简云溪守在棺材前,看着棺材里躺着的顾清若,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你不是说这是你一生中喝过最好的酒?我把它拿给你带上,就算是我可怜你了……”
“你高不高兴?我要你看着,我会过得比你更好!”
“为什么不告诉我!”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有些急促,也有些气愤。
简云溪没有回头,只是道:“你习武习好了?这样擅自跑回来,是对得起我,还是对得起他?”
身后的人呼吸有些粗重,“在你眼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就是这样当他夫人的?”
堂外的风吹得檐上的布幡直响,烧剩的纸灰在屋内低回旋转,不停地打着圈。
烛火闪烁间,两人一个跪着,一个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站在堂前的顾惜年声音突然变得哽咽,他道:“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