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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第1页）

因此，南秦的人们总是说，谢珰珰公子长袖善舞，待人如沐春风，交友者众，而谢安安公子的性格沉稳内敛，甚至偏于孤傲。

谢温那时说过她很多次，但每次她都没能坚持到最后，经常宴会开始没多久，就不见了人影。

这名声传开以后，大家看见谢安一个人呆着，便也都很识趣的不去打扰&ldo;他&rdo;。

于是凤十二打听了一会儿，便从别人口中得知，有人在水池边上瞧见过她。

他找过去时，正看见她一个人蹲在水池旁的假山后面，望着水面发呆。

他是故意去找她的。

他走到她的面前，却装作是不经意碰见了的问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呆着。

那时她抱着膝盖，蹲在水边的青石板上，仰起脸来的样子，像个孩子。

&ldo;好累啊。&rdo;那时候，大家都用&ldo;安公子&rdo;和&ldo;珰公子&rdo;称呼他们，甚至凤十二也会用&ldo;摩诘&rdo;来称呼他。可是私底下，她却和红药一样，一直称呼他为&ldo;十二&rdo;，&ldo;十二，和那么多你根本不感兴趣的人打交道，不累吗？&rdo;

那时候，他觉得她真的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任性孩子。

大概是因为她是女人的缘故吧？即便现在是作为男人生活的，但终有一天，她会恢复女人的身份，就算一辈子都装做男人，她也注定了不可能和普通男人一样。

所以她也许并不清楚，人脉的重要性，或许清楚，却可以并不在乎‐‐反正谢家也不需要她来支撑未来。

那时他回答道：&ldo;被人围绕着不是很有趣吗？&rdo;

可她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ldo;众星捧月的感觉的确会让人沉醉，但被那么多人注视着，你会渐渐的变成他们想要看见的样子。&rdo;

&ldo;所以我想一个人呆着，那样我就能不受干扰的思考，我是否还是真正的我？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我自己究竟想变成什么样的人？&rdo;

刚刚还认为她很幼稚的凤十二一下子便愣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才露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温润笑容，看不出半点真实情绪道：&ldo;那么，你大概觉得我们又虚伪，又势利吧？在你看来，我们一定很傻？&rdo;

&ldo;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rdo;但她却又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总是让凤十二完全摸不准她的反应，&ldo;我觉得十二你很厉害啊。&rdo;

&ldo;想要一个人待着多容易啊。&rdo;她盯着水面，慢慢的又露出了对自己的不满，好像很讨厌自己没有办法去变得长袖善舞，而疲于应付的只想要躲起来一样：&ldo;可是……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还能做的很好的人，我想什么事情都一定可以做得很好。这种人……多厉害啊。&rdo;

&ldo;……我也厉害吗？&rdo;

&ldo;当然。&rdo;她抬起头来，朝着他轻轻笑了一笑：&ldo;我一直都觉得十二你很厉害。&rdo;

那句话似乎意味深长，但他却无法保持冷静的感到了一阵陌生的喜悦。

这喜悦如此突兀和澎湃，以至于让他无法去分析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他曾视她为对手，觉得她的存在很有威胁，不禁忌惮敌视，而且又颇为嫉妒。

可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来自她的肯定，竟然比一切都让他来的高兴‐‐甚至于受宠若惊。

于是，当话题到此就断掉了的时候，十二沉默了一下，却仍未转身离开。

他再次开口道：&ldo;你私底下，为什么一直叫我十二？&rdo;

&ldo;……你介意吗？&rdo;闻言，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回答道：&ldo;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如果有了太多的名字，最初的名字……会一直保存着最初的自己。有人一直这么叫你的话，你就不会忘记，也不会迷失‐‐不过，那只是我的癖好而已，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改掉。&rdo;

&ldo;那么……&rdo;凤十二沉吟了一会儿，微微笑道：&ldo;我可以叫你流烟？&rdo;

但对于这个名字，她拒绝的笑着低下了头去‐‐那笑容里，甚至还包含着一丝宽容。&ldo;不……你叫我摩诘就好了。&rdo;

&ldo;我很清楚我自己是谁，不用别人来叫我。&rdo;

即便到了现在，凤十二也记得那被她拒绝后，在心头一闪即逝的羞恼‐‐他还从未被异性拒绝过。

但拿到月明楼的档案以后，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知道了真相‐‐那时，她应该一直记得，她最初的名字并不是流烟，而是阮盈盈吧？

那天他离开时，她还说：&ldo;谢谢你来陪我。&rdo;

&ldo;我喜欢一个人待着，是因为不想和很多无聊的人待在一起。但是一个人总是会觉得寂寞和孤独的。&rdo;她温柔的看着她，满天的星光都像被揉碎了一般，落入她盈盈含笑的眼眸里，醉人得像是一盏清酒。

&ldo;有人陪着说说话的感觉……很好。&rdo;

他原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在谢家，长大，扩展人脉，结交那些与谢家同一层次的世家子弟，接受那些比谢家低阶层的世家子弟的跟随与效忠，然后成年，组成自己的势力，进入官场，相互扶持，壮大权力，继承长辈们遗留下的政治资产，在他们退居二线以后，率领自己的家族，继续富贵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