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起锦盒,慢慢凑向鼻尖。淡淡的雾气在她鼻尖凝成一滴白露,隐隐有香气萦绕,沁人心脾,仿佛一株美丽的罂粟,正在诱惑着人一步一步地靠近。她忍不住想吸一下,却被人突然握住手腕,生生止住下一步的动作。她困惑地转过头,有些不解。
白沉也微微一愣。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伸手阻止她,这一步注定要走,如今这样拖拖拉拉并不是他一贯的个性。
骆小远眨了眨眼,&ldo;师父是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rdo;
白沉松开手,略一沉吟,开口问道:&ldo;在服食仙糙之前,你还有没有想做的事、想见的人?&rdo;
她笑,&ldo;想做的事有许多啊,比如去游历大江南北、吃遍天下美食、看看柔云和童凌他们过得好不好,多得数都数不完,只是时间来不及了。至于想见的人……&rdo;她顿了顿,&ldo;大家都在身边,也没什么遗憾了。&rdo;
白沉凝视着她,很缓慢地开口,&ldo;你不想见一见段朗月么?&rdo;
骆小远一直保持的笑容顿时宁在唇边。怎么会不想?她每天都在等这个人出现,只可惜,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她沉默许久,然后摇了摇头,&ldo;想或不想都不重要了。&rdo;既然他不想见她,这样未必不是一个不错的结局。虽然结果不是那么完美,可她到底不用魂飞魄散这么凄惨了。如此一想,她的心情又好了许多。不过是睡一觉,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她不再迟疑,凑到锦盒边狠狠吸了一口气。
白沉没有想到她竟如此决绝,狠得仿佛一刀斩下,永远也不再回头。
骆小远在呼吸的一瞬间,一股冷香直冲入鼻,然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脑中横冲直撞,紧接着眼前灰蒙蒙的一切突然透出一丝光亮。在缓慢地适应后,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竟可以视物了。
眼前的锦盒里一片白雾缭绕,白雾中的一株仙糙娇小可人。在她的吸食下,仙糙自叶尖到叶根,正缓慢地变换成一缕悠然的绿色烟雾,钻入她的鼻尖。真的是好神奇的宝物。
待仙糙完全被吸食后,胸口那股顿顿的闷痛感,以及其他不舒服的感觉都仿佛被风一下子吹散了,骆小远觉得自己的身体轻了许多。可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紧接着迎来的确实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强烈的困倦感,身体内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重重地将她往下扯,越扯越重,越扯越困。神奇归神奇,这药效也太快了点吧?
在意识清醒与混沌的边缘上,她勉强撑出一丝力气,偏过头看了师父一眼,却见他双眸闪动,仿佛有话想说。
她有些不解,可此时已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睡意如海水般涌来,让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白沉单手托住她的双肩,轻轻晃了晃,&ldo;小远,为师有话想对你说,听完再睡好不好?&rdo;
她慢慢闭上眼,&ldo;嗯&rdo;了一声,状似呓语。
&ldo;其实这一次去找仙糙的不只我一个人,还有……&rdo;
&ldo;我知道,还有师傅的娘亲嘛。&rdo;她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
&ldo;不是,是……&rdo;
&ldo;师父,我真的好困啊,有什么话等我醒了再告诉我吧。&rdo;骆小远再也撑不住了,懒懒地翻了一个身,什么也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
白沉不再开口,往日清雅如水的双眸藏着掩饰不住的浓浓哀意。
他俯下身为她掖好棉被,走至窗边。窗外便是神女湖,湖面平静依然,偶有微风自远方来,送来清慡的凉意。
&ldo;你为何不去见一见她?&rdo;
&ldo;你没有听到她说已经不重要了么?&rdo;窗边蓝光一闪,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开来。湖风吹拂下,海蓝色的双眸在额发下若隐若现。
&ldo;那你又为何要我替你隐瞒采摘长生糙的事?&rdo;
白沉清楚地记得,在极南之地搜寻几日无果后他便与娘亲分开寻找,然而就在他好不容易于南清池旁找到一株长生糙后,却遇见一头凶猛异常的神兽。几日的奔波与搜寻早已令他精疲力竭,勉强与神兽斗了数招后终于不敌,落下阵来。事实上,与千钧一发之际喝退神兽的并非那个仙人,而是突然出现的段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