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贺铸发觉晏容秋越发的别扭了,就像个坏脾气的大毛孩子。只是大毛孩子的坏脾气对待众生一律平等,不会厚此薄彼,而晏容秋的坏脾气好像只冲着自己发作——发作还不是个好发作,是绵里藏针式的发作,不仅时不时地刺他一下,或者干脆对他置之不理,还总把战线拉得老长,昨天置的气可以留到今天继续。
面对这样的晏总,贺铸无可奈何,不过是乐在其中的无可奈何。
小白猫对你亮爪子,只能顺毛咕噜好好儿哄着呗,不然还能咋地?
如此过了几日,吴岚医生那里终于来了电话,要两人一同过去,进行第一期的治疗。
一路上,贺铸都在等着晏容秋冲自己炸毛亮爪子,没成想他的反应竟意外的平静,不声不吭不响,裹得毛茸茸地坐在后座。因为帽檐压得很低,所以也瞧不清他的面孔。
今天,他穿的外套袖管有点长,盖住了一半手掌,霜白纤长的手指拥着围巾,指尖和指关节都难得透出淡淡的粉。
白是最诚实的颜色,晏容秋又白得纯粹,所以就算遮掩了表情,这一星点发艳的粉,还是出卖了他正因羞赧而浑身生出恼人热度的事实。
到了医院,吴岚深入浅出地向两人介绍了她初步研究出的治疗方案,一言以蔽之,就是信息素配合药物控制的双重疗法。
许是知道上次无意识的虎狼之词把晏容秋吓得不轻,吴岚已经尽可能说得委婉。但“被标记”这件事在绝大多数oga眼里,几乎等同于发生肉亻本关系,更烙刻着彳正服与占有的意味,更别提对方还是自尊心高、脸皮子薄的晏容秋了。
说到后面,他旁边那个大高个儿alpha依旧淡定从容,可他的头却越垂越低,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着,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红透了。
连玉白的腕子都染上薄薄的红晕。
这时,那个alpha的手伸了过来。瞧着明显比晏容秋的大了一号,修长清瘦,腕骨线条分明,就算指节上隐约可见疤痕,也漂亮到叫人惊艳。
不动声色地,它悄悄移到晏容秋的手掌边上,五指略展,应是想将对方握入掌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快要得逞之际,晏容秋手腕一翻,忽然发力,“砰”地一拳锤在那个alpha的手背上。
吴岚:“……”
作为一生献给医学事业的未婚女性,吴岚实在看不懂这两人之间微妙而又……微妙的氛围。
“咳咳,那你们就尽快开始吧。”吴岚指了指隔壁的医疗室,“第一次先在这里进行,结束后我也好及时提取血液样本。”
顿了顿,“放心,隔音很好。”
隔音是真的很好。
吴医生诚不欺晏总。
门一关上,房间里顿时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暖气无处逸散,室内温度很快就升上去了,温暖有如绵绵春日。
晏容秋如困兽般逡巡两圈,终于狠下决心,摘掉毛线帽,松开围巾,又一颗颗去解大衣上的纽扣。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保持着优雅高贵的举止,殊不知这般姿态落在某人眼中,究竟是何等绝美无匹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