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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靠在冰凉的硬玻璃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怀疑人生。
不抱希望地?老?生常谈:“许斯年,北大,咱能不去了?吗?”
许斯年:“夏佑,很久以后,你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最后一句话你想说什么?”
你在天花板上?游离的视线定在墙角的三叉石膏线上?,仿佛那里结着一张蜘蛛网。
人生的最后一句话?
对于死亡这个话题,无论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岁都太过年轻。
爆米花一样灿烂香甜的年纪,连衰老?都不曾照面,死亡实在太过遥远。
你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真想起来,瞬间跃入脑海的也只?有陆游那句成?了?网络老?梗的“家祭无忘告乃翁。”
陆游死前惦念的是什么来着?
你回忆了?好半天,才想起前一句是“王师北定中原日。”但这样心怀家国天下的一句,有点儿不适合拿来做取巧的答案。
最后,你无趣地?实话实说:“不知道。”
然后,侧头看向许斯年。
许斯年靠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窗外树梢的绿茵随风影影绰绰晃在他脸上?。
斑驳的树影里,他转过脸,澄澈的杏仁眼底盈盈潜着笑意:“我想过。”
“我要在临死前,走马灯般回忆过我的一生,然后对自己说——
‘我这一生,倾尽全力做了?所有我想做的事。’”
倾尽全力做了?所有我想做的事,清脆的声音像珠玉落盘字字有声,震落了?你经年尘封的记忆的浮灰。
那些你以为再?也不会想起的记忆小?荷尖尖角般倏然钻出了?头:
“佑佑长大想干什么?”
你举手大声道:“当科学家!”
“当科学家好啊。那将来佑佑准备上?哪所大学啊?”
是清华,还是北大呢?你绞着手指在心里比较了?半天,用力点下头宣布:“上?北大!”
八岁时你喊得惊天动地?的愿望,十八岁时甚至连想都不敢再?想,只?是说出口都担心别人会嘲笑你痴心妄想;
更可悲的是,二十岁时你还成?了?那个把勇敢说出口的人轻易定义为“痴心妄想”的人……
秋风明?明?被你亲手划上?的窗锁牢牢挡在外面,你却觉得有风从你背后的四面八方?吹来,在你密闭的心湖荡起涟漪。
一圈圈向外波散开来。
你静静望着许斯年,迟钝想起了?那句,“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