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装满水的牛皮口袋被扔到见生面前。
见生睁开眼,睫毛上的汗珠顺着眼侧缓缓淌下来,像是落了一滴泪。
明晃晃的太阳下,除了自己和影子,并无他人。
牛皮口袋安静地躺在自己面前。
“喝罢,别死了。”
有人在说话。
见生抬头,环视一周,的的确确,没有人,修为在自己之上的人施展出障眼法,他是看不穿的。
但是声音很熟悉,仿佛不久前才听过。
他开口,娇而脆的少女声音在空荡荡的祠堂上方回响,带着钦州特有的鼻音:“你是谁?神仙、还是鬼怪?”
夙紫恶劣地笑起来:“我是你的老祖宗。”
这句话稍微字数多了点,见生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南华宗女弟子的声音!
他情不自禁抖了一下,那个弟子的威压实在是可怕,若是第二次遇上,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逃开。
不过,听她的话,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
对了,百面千相,自己在她眼中,是那个婢女阿沅!
后背依然紧绷,但是见生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多谢老祖宗。”他重新挺直身子,“我不能喝水。”
谁知道这水是不是试探,肯定是不能碰的。
夙紫奇怪:“为何?”
见生:“阿沅跪在这里,是要受罚的,惟有不食不水,跪足一天,才能显出阿沅的诚意。”
夙紫听完一愣,气闷道:“随你。”她五指一张,牛皮水袋回到手中,泄愤似的,她打开灌了一大口。
“咕嘟咕嘟”的喝水声传来。
见生:“……”
这人若是不喊打喊杀,倒是有些孩子气似的。
见生心里叹口气,低头回想自己手心接触到大地的感受。
那股奇怪的震动,是错觉,还是真的存在?
为何有一瞬间,自己觉得大地在哭泣?
为何哭泣?
他陷入沉思之中,夙紫看着,只觉得她是要快不行了。
世人总是喜欢坚持些莫名其妙、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咽下一大口水,漠然想,既然她自己想要找死,那就没办法了。正在想,储物袋中的传音符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
她拿出来,双指一捻,便听到祁非时霜雪般清冷的声音:“师姐。”
夙紫:“嗯。”
祁非时:“容云城中暂时没有找到喜神的踪迹,你那边呢?”
夙紫:“河东道记相也在灌城,廖季的事,应该与灌城霍家大雩的变故有关。我此时正在霍家。”
“嗯。”祁非时道,“容云城此时很乱。”
的确是非常乱。
城外流离至此的乞活军在城下日日呐喊,要求开门进城,容云太守严令守城卫士,不得开门放人,双方对峙日久,城外无食无水,尸横遍野,恶臭扑鼻。
城内修士云集,有宗门修士,也有散修,无论是哪种,对凡人生死病苦自然都不放在心上,一心只想找到喜神,完成地字诏令。
修士聚集在一起,自然会有些好勇斗狠、寻仇报怨的事情滋生,也有些手段残忍的,稍有怀疑,便会对凡人下手。
容云城的居民近日都缩在家中,不敢出门,即使如此,也无法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