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额头吃痛,跳开两步,这才反应过来。所谓金丹,便是老道士老头子忙活了七天七夜的那一炉丹药,昨日迷糊,今日才醒悟过来,原来他们已经成功啦。“成功啦”云帆大喊一声,看着老头子的脸,哈哈一笑。这是迟到的反应,也是迟到的激动,许久才平静下来。
“老头,我……有我们的份?”云帆激动地问道。
“废话,没你的份,那老头还混个屁呀!”老头子摇摇头,想不到这小子睡了一觉才反应过来,要不是自己来到他的房间,敲打他一下,有可能到明天他都不知道两个老人家出马,已办成了大事喽。
“真的?太好了,老头。”云帆靠近酒葫芦,欲隔着葫芦看看里面的金丹,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他没有火眼金睛,眼前的葫芦还是那只葫芦。
“坐下来,小子。”老头子道:“淡定些,不就是几枚金丹吗?”
“老头,难道你们炼取了好多?不过也是,用了这么多珍贵药材,而且那一尊丹鼎也大,我猜起码有得几百粒吧?”云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将金丹看成了大路货。
老头子哭笑不得,解释道:“还几百粒?有这么廉价的金丹吗?好歹老道士前面失败过十八次,如果真像你小子所想那样,第一次就成功了。”
云帆不解,问道:“老头,那总共得了多少?”
“九枚。”钟老头咬着牙齿道。
“不会吧,老头,我看光地面上堆着的药材都有好几百斤,只得到九颗丹药,这实在是……实在是浪费呀。”云帆以为炼丹跟人工榨油差不太多,以花生为例,一斤干花生能榨出二两多的油,这还是在人力的基础上,怎么换了炼丹,就相差这么多?他一时没意识到,隔行如隔山,挥舞着锤子压榨花生油,远远比不了炼丹的复杂。炼丹,是有生命危险的,昨晚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虽然,最后没有人员伤亡。
老头子刚要说“对牛弹琴”,接着想了想,也不怪这小子,毕竟他以前没有接触过,自己也没给他讲过这方面的知识。他从葫芦里倒出一枚金丹来,道:“小子,别这么多废话了。这阵子你练习吐纳之法,进步不快,我看是时候给你一些压力,帮你成长。要不然老子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游历。”
“老头,”看着老头子手里的丹药,云帆闻到了那股清香味道,以为这就要叫他吞吃,“这就是所谓金丹?看上去卖相不错,它有何功效,能凭空造就一个武林高手吗?”
“小子,眼光要放远,别整天只看到武林高手这种低层次的群体,人啊,要有追求。”让金丹在手里滚动着,老头子想了想,道:“照你现在的体质,有老头在身边辅助,一下子吞下这枚金丹也不算难事。不过,此丹药性猛烈,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这样好些。”
“如何?”云帆不知道吃东西也有这么多的讲究,他觉得就算不能一下子吞下去,分开来吃,慢慢消化总是可以的。
“算了,直接点好。”老头子看了看云帆,又改变了主意。
“老头,怎么回事?药性太烈,将之分开或者磨成粉末,让我分几次吃下去,不就可以了吗?”
“这么舒服的方法,还是不适合你这种年轻人,小子,你就忍着点。”话刚说完,老头子便捏着云帆的嘴巴,将手里的金丹塞了进去。云帆来不及咀嚼,根本不知道下了肚子的东西是什么味道,他牙齿都张开了,准备留住金丹咬它一咬,却不够老头子的动作快,只感觉像是吞下了一颗药丸,齿不留香。他咽下几口口水,感觉身体一切正常。
“老头,没事呀,你说这金丹药性猛烈,怎么我一点都不觉得?跟吃汤圆似的,可惜了,我没能好好品尝它的味道。”云帆心里不慌张,也不忐忑。吃金丹若儿戏般,这种态度看上去很乐观。
老头子阴阴一笑,道:“真的?小子,你仔细探察一下,是不是身体开始发热了。”
“没……,”云帆要拍着胸脯炫示一番,自己正常得很。手放在半空,他的一句话刚开头说出一个字来,后面便接不下去,因为此时他的身体真的开始发热了。金丹下肚,是顺着喉咙往下,经过胃部不停留,很快到了丹田之处,便停住不动了,这与入口即化的棉花糖很不一样,与其他吃过的食物也不一样。金丹像是长了眼睛,进了云帆的嘴巴,经过云帆的胃部,目标明确,就是要到达丹田。
云帆的腹部发热,很快扩散到胸腔,到双臂,到大腿,再上浮到了头部。这是燃烧中的火焰之热,从开始发作到扩张至四肢,非常地快,不容云帆再去思考点什么。望着老头子那张嬉笑的脸,云帆发现自己太大意了,老头子刚才已经特意强调过,药丸是猛烈的,他恍若未闻,实在是从嘴巴到喉咙,再到胃部这一段路程,金丹裹着一层衣物,欺骗了他。这么一来,云帆张张嘴巴,硬是说不出一句话了。他正在承受着燃烧的快感。
“呵呵”老头子捋捋胡子,知道药性开始发挥作用了,不慌不忙地命令道:“小子,听好了,将心里的杂念排除,然后盘膝坐下,像往常那样行气。不要紧张,也不能马虎。”
身体内是一堆火,正烧得欢,云帆听到此言,连忙吐出半口气,顺势坐在地板上。平时很熟悉,很容易做到的盘膝动作,今天做来,颇感吃力。因了有老头子在场,尽管心里难受,他像是吃了一枚定心丸,坐下来后,开始鼓动体内的气丝,好让它们如往常般游动。
体内有火,也有洪水。练习了个把月,少的可怜的气丝像是一下子就壮大了许多倍,如开闸了的洪水,奔腾般争先恐后自丹田出发,毫无目的地到处乱窜。云帆额头冒汗,心底燃烧,他本来只控制得住为数不多的气丝,这下子忽然涌出了滔天般的洪流,便轰然耳鸣眼花,四肢忍不住颤抖着。大量的海量的火水在体内窜动,冲击着炙烤着撕裂着他的窄窄的经络,这种非人的痛苦才刚刚开始,就让他忍不住要吼出声来,他无力控制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却是清明的,暂时未叫洪流淹没掉。他能思考,手脚却不听使唤,听话的平时炼出来的气丝在海量的火焰面前如一只迷途的羔羊,只来得及哀叫一声,便被猖狂的金丹能量挟裹着,要奔流到大海,要挤压爆云帆的小宇宙。
说起来非常的长,实际上时间很短。看到地上的云帆抖动着,显然他无力控制住体内乱窜的气流,老头子很知道,这本来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这时候给云帆下一剂猛药,自有着他钟老头的考虑。迅速地在云帆身后坐了下来,老头子单手按在云帆的背部,低声道:“小子,咬牙坚持住,这才刚刚开始。”
云帆能听得到老头子的话,只是不能控制体内的乱流,他咬咬牙,感觉自己点了点头。放在自己背部的老头子的手立即发挥出它的作用来,这正是云帆无助之时,老头的帮助,来得及时。
丹田是一团在燃烧着,在爆炸的火药堆,药性猛烈,现在看来,药性何止是猛烈呢?简直是狂飙式的爆发,如火山在喷射其岩浆,壮观宏大,毫不留情。老头子是及时雨,是生力军,很容易地在云帆的意志力以及老头子的帮助之下,驯熟的熟悉的羊羔反客为主,牵引住了一部分的可观的气流,慢慢地回到熟悉的岗位,重新出发。
丹田迎来了一股清凉,而云帆的四肢仍在水深火热之中,难听使唤。云帆无意中进入了忘我的境界,这不知是被老头子牵引着进去,或者是他误打误撞之下摸进去的,导致**的痛苦在折磨着他的同时,他变得专注,使得乱冲乱撞的体内乱象已无刚才那般严重。重新出发的一部分气流沿着云帆体内的丝绸之路开始远征,羊羔成了领头者,身后跟着一帮新手,一帮朝气的前途无量的新手。
云帆额头上的,身上的,手上的,腿上的乃至于脊梁上的汗水不约而同的冒了出来,体内翻滚,体表冒汗,这是相互的,因果的。催动着,引导着气流游动,按既定的路线行军,云帆要忍受住时不时放大百倍的痛苦,这好几次叫他昏倒过去。幸而,老头子是他最大的后盾,每每在他即将失去知觉前,扯紧了手上的那根绳子,叫云帆醒转过来,继续指挥着远征军前进。
绕着圈子跑,是很容易叫人眩晕而至于呕吐的;行气却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一个在体外,一个在体内,世界不一样罢。云帆在行气,一圈又一圈,随着杂乱的气流加入进来,从指挥一个班开始,到排,到连,到团……,云帆越发纯熟的同时,因了整体的壮大,行军的速度慢了下来。痛苦仍在体内,却叫麻木了的神经挤压在一边,已没有了开始的疯狂气焰,不能如刚开始般影响到云帆了。
煎熬般的消化药力是痛苦的,也是痛快的。云帆坐在地面上,按照老头子的吩咐行气,将壮大气流慢慢转化成属于自己的财富,壮大经脉,夯实丹田的同时,也将之分藏在体内世界各处,有有意识的,也有无意识的分藏。
金丹的能量很惊人,很强大,强大到连老头子亦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旁边帮云帆理顺体内的气流。这一枚丹药是宝贵的,包含着非常多的能量,能吸收多少,老头子也没底,因为最终的执行者在云帆,他虽然天赋一般,无可否认这小子潜力很足,大概可能最后药力能吸收个七八成罢,老头子心里判断。
炼丹花费了老道士七天七夜,而云帆吸收一枚金丹的药力,却需要在地上坐半个月。这还是初步的吸收,而且通过老道士和钟老头两人的旁边辅助才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