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五娘顿住,再次压下涌上心头的悲恸,苦涩的继续往下说:“奴婢这嫂嫂出身冀州裴氏,虽然只是旁支,但其父裴子懿主持裴氏族学,为当代名宿,多少会让人多几分顾忌,加上她毁了容貌,倒也无人打她的主意。””
“但两个姨娘颜色极好,三个庶妹也都是十四岁上下的青葱年华,押送的差役觊觎美色,才出建康没几日,就有差役在露宿的时候对她们下手。”
“二兄与三个弟弟自不可能看着她们被人侮辱。”
“双方动了手,那些差役下了狠手,他们都受伤不轻。”
“五弟年纪最小,受伤最重,没过几日就因为伤口腐烂高热而亡。”
“五弟咽气的当天晚上,三个庶妹和几个姨娘一起自杀。”
符五娘眨了眨眼睛,将涌上来的热泪压了下去:“她们的死镇住了那些差役,流放路上伤亡是不可避免的,但死太多他们也交不了差。”
“她们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其他人活下去的希望。”
“路上又折了两个年幼的孩子,其他人都活着、熬到了岭南。”
简单的几句话,说出了符家多年前的惨烈。
王沄叹息一声:“符郇嫡出三子一女,那女儿就是你了吧?”
“正是奴婢!”符五娘点头:“奴婢原名符婉,熙元十二年出嫁,十五年被休弃后前往岭南。”
“寻找家人还算顺利,但家人均为戴罪之身,奴婢不敢与他们相认,而是改了名后,以寡妇的身份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安了家,开了个小杂货店,一呆十年。”
“杂货店?”王沄微微沉吟:“若我未猜错的话你那小杂货店定然会收诸如绣品这样的小物件,以此与家人来往并暗中照顾他们。”
“是的!”符五娘点头:“家父家母膝下仅有奴婢一个嫡出之女,在家中极为受宠,奴婢出嫁时,家父家母倾尽所能为奴婢置办了极为丰厚的嫁妆。”
“那家将奴婢休弃出门时让奴婢带走了所有的嫁妆,奴婢离开建康之前,将嫁妆变卖换成了金银。请人护送奴婢前往岭南,安家开店都是用这些。”
王沄轻笑:“十年前,不顾一切也要前往岭南,去年却自卖自身也要离开……一起离开的不只是你吧!”
“是的。”符五娘点头:“十年来,奴婢与二兄夫妻做局,以意外、病亡等手段,将两个侄女和两个侄儿换了身份接到奴婢身边,去年抓住机会自卖自身的除了奴婢和如今在奴婢身边的银铃之外,还有他们四人。”
“我们六人以两人为一组,装作互不相识,一起离开岭南,奴婢与夫君成亲后来了宁州,他们则留在山庄里。”
王沄微微垂眸:“所以,你今日见我是想求我将他们接过来?”
“不,奴婢是想求姑娘,如果可能,求姑娘救救还在岭南的亲人。”
符五娘再次起身跪下:“姑娘,家父大兄当年都是被污蔑的,符家遭抄家流放之灾不过是虞家报复而昏君无能无道,明知家父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表却依旧将家父大兄丢出去当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