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乃穆考文王,肇国在西土。厥诰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
宇文邕安静站立于他身后等待,用余光观察他是否完全沉浸到朗读《酒诰》之中,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插于腰间的玉笏,向他的后颅重重砸去。
为了降低宇文护防备,他确实不能带任何利器在身,但宇文护忽视了,这样一块常用来记事的玉笏板,也可成为偷袭的利器。
脑后造到重击,宇文护眼前一黑,顿时被一阵天旋地转之感所捆缚,连带着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荒唐……真是荒唐!竟把他骗了过去!
他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当即扔下《酒诰》欲与宇文邕激战,势必要就此做个了结。
宇文邕显然知晓区区一块玉笏不足以致命,他早已命何泉扮作普通侍卫守在殿前。此时局势突变,其他侍卫尚且迷茫,碍于身份不敢对宇文护做什么,便只有何泉可拔剑相助。
“何泉!”宇文邕大喊,“快拔剑!”
守在一旁的何泉听令直接握紧了腰间佩剑,却见他们二人近身搏斗难分彼此,方位变换快到压根看不清,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出手。
不对,虽然殿下让他进宫支援皇上,但对面可是大冢宰啊,大冢宰手下已经死过两位先皇了,他哪有那个胆子去刺杀他,万一没成功,他何泉岂不是就……
而且殿下不是一直归属大冢宰一党吗,就算现在疏远了不少,但杀掉大冢宰,对殿下的长久计真的有好处么……
脑海中思绪纷乱,何泉拔剑的动作迟疑不决,手心隐隐颤抖,连额头也渗出冷汗。情急之下,他突然想起什么,朝柱子后望了一眼,眼中带着焦急的探寻。
“快拔剑!”
宇文邕又一次催促呐喊。无奈宇文护与他纠缠太近,他无法抽身去接近侍卫。
见何泉动作那样慢,婉颜在纱帘后急得恨不得自己上前把剑拔出来,眼睛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何泉,事到临头竟如此懦弱!不是早就说了让他支援宇文邕吗!
不过,为何他会看向柱子后面……
“皇上,我、我……”
何泉终于下定决心拔剑,但由于太过紧张,手抖个不停,剑居然卡在鞘中拔不出来。
“——我的剑卡住了!”
他几乎要哭出来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殿下的意图,但他居然连剑都拔不出来……他真是窝囊!
捕捉到宇文邕眸中闪过一瞬惊讶,宇文护略微弯唇,强撑着脑后疼痛步步逼近他,变换攻势的同时不忘嘲讽:
“祢罗突,尔等竖子,终究不足远谋,棋差一招啊……”
闻言宇文邕并无太大波澜,只是聚精会神地应对攻势,而婉颜则在帘后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好,宇文护虽然年事已高,毕竟多年习武,论近身实战经验,隐忍多时的宇文邕不一定更胜一筹。
局势不太妙啊……
情急之下,婉颜当机决断,从发间拔出簪子,掀起纱帘一角比划。
“再等等。”
叱奴太后忽然拉住她的手,又指了指柱子的方向,轻声说道。
她望过去,此时宇文邕已故意躲闪至柱子附近,藏在柱子后的宇文直终于有了机会给他递过另一把剑,但宇文护反应极快,当即从侧面扑过去想要抢夺剑。
不好,宇文直行动不便,到底谁能抢到剑还真不好说,她不能再等了!
“就是现在,”叱奴太后与她心有灵犀,瞬间抬高音量,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大喊,“——萨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