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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儒学的历史是一个人们不断地赋予儒家经典以意义的过程,同时也是人们给自己所生活的世界赋予意义的过程,这些被人们所赋予的意义反过来又深切影响着人们自身,是为前文所述的贝格尔之论,这是经学史的宗教性一面。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为了在严谨之余兼顾通俗,本书对古籍的引述大多会在正文当中取其意而遗其直,并把原文附于注释以供参考查阅。

熊逸

2008年4月

第一卷隐公元年春

第一章《春秋》第一义

公元前722年,即东周时代之鲁隐公元年,是《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记事之首年:

元年春王正月。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公子益师卒。

以上是《春秋》对鲁隐公元年整整一年中的全部记事,一共六十二字,平均每月五字。即便考虑到当时竹简书写远非便捷,但如果当时职业史官的主要工作就是这些的话,显然可以称得上轻闲。8

大约古远的年代里记事不易,故而能短则短——《竹书纪年》也是这种体例,只是时间上更加粗疏一些,大多只精确到年;1975年出土的睡虎地秦简有《编年记》,李学勤认为应该就是《史记·秦始皇本纪》李斯奏疏中“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一语中所谓的《秦记》一类的书,9从内容到形式都和《竹书纪年》很像,简略到人类理解力所能达到的极限;至于他山之石,汪荣祖曾举西方上古编年史为例,巴比伦人的历史记录竟然和《春秋》如出一辙:

十年八月,拿布破沙尔集阿卡之兵,进军幼发拉底河(thetenthyear,nabopolaasar,theonthofiyyar,teredthearyofakkad,andreacheduptheeuphrates)。

苏胡与辛达奴人未御之,献礼以谢(thenofsuhuandhdanudidnotfightagasthi;theirtributetheydbeforehi)。

十一月,闻阿沙锐亚之军据瓜城,拿布破沙尔率师击之(theonthofab,theyreportedthatthearyofassyriawasthecityofqablu,nabopolaasarwentupagastthe)。

十一月又十二日,击阿沙锐亚军,大败之(theonthofab,the12thday,hedidthebattleagastthearyofassyriaandthearyofassyriawasroutedbeforehi,andgreathavocwasadeofassyria);俘虏众多……遂克瓜城(prinersgreatnubertheylook…onthatdaythecityofabluwascaptured)。10

以上文本如果把人名、地名换掉,文字风格再稍微润色一下,插进《春秋》几乎可以乱真,只是不知道巴比伦人的字里行间是否也藏着什么微言大义。

另一方面,按照传统意见,这样的笔法属于史事记载的两种主要体例之一,并非全貌——《汉书·艺文志》有“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事为《春秋》,言为《尚书》”,虽然左史和右史的职能之分在《礼记·玉藻》里完全颠倒,11但这最低限度也能说明古代的史官有可能是存在两套书写传统的:一是记言,记录的是重要领导人的重要讲话(《尚书》里就多是这样的内容,还有不少是铸在青铜礼器上的,长篇大论在所多有);一是记事,就像《春秋》这样的体例,言简意赅,不温不火,如同《人民日报》上的新闻标题(虽然《春秋》该不该被归到史官系统里,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清代,龚自珍提出六经是“周史之宗子”,与章学诚的“六经皆史”论互相彰明,认为《春秋》是“记动之史”。12如果保守地采信此说而不作任何铺张的引申(龚本人的学风恰恰与此相反),《春秋》文辞之简约自是顺理成章的事。而前人简约,后人就不得不冗长了,为了搞清楚这无比简洁的记载到底是什么意思,“《春秋》三传”便已经颇费唇舌,而在更后的世代里,人们为了搞清“三传”的意思,又写了无数的书,发了无数的议论,这恐怕都是《春秋》的原作者或原编者始料未及的。

(一)始隐问题

1.诸侯之法与王者之义

《春秋》记事,一共二百四十二年,但在进入首句“元年春王正月”之前,却还有一个困惑了人们许久的问题,即《春秋》为什么要从鲁隐公元年开始?

的确,既然是一部编年史的样式,其起笔和结笔总得有点说法才是——对这个问题只要稍一深究,疑点便立刻出现:如果说《春秋》是一部鲁国的编年史,那么,从鲁国第一代国君伯禽13算到鲁隐公,这中间还有好几代世系,难道全都抹杀了不成?

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伯禽始封、鲁国建国,那还是西周初期的事,几百年下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无论此事是否为真)14,天下大乱,周平王东迁洛邑,标志着东周的开始,而鲁隐公元年和周平王东迁基本在一个时间段上,所以《春秋》大体是以东周的开始来作为自己的开始的。

这是一个相当合情合理的说法,也是一个经典的解释,晋代“左氏忠臣”杜预15《春秋经传集解》的序言里16大体就持这一说法。杜的意见是:周平王是东周的第一任国王,鲁隐公是甘心让位给弟弟的贤君,两人所处之时代相近,况且鲁隐公是周公之后,如果周平王能够开创中兴事业,鲁隐公也能够光宗耀祖的话,那么,西周当年的盛况就复兴有望了,周文王和周武王也算后继有人了。所以《春秋》才特意选择这个时间作为开端,“采周之旧,以会成王义”17——孔颖达再作阐发,18说《春秋》虽然看上去只是鲁国的国史,是站在鲁国这样一个诸侯国的立场上记事的,讲的似乎也仅是“诸侯之法”,但杜预之所以说它“会成王义”,是因为《春秋》所记之事尊卑尽备,故其虽是根据鲁国国史而成书,却“足以成王者之义也”,因此而“垂法将来”,使后世的天子们可以好好从中学习王者之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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