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冲过澡后,他把被自己折腾了一晚的妻子吻醒。兰德通常也起得很早,除非前一晚被他做狠了,第二天会有点起床气。他捋清谈判的思路后,感到神清气爽,好心情地闹了妻子一会儿,纵容兰德在他肩膀和手腕上留下好几圈牙印。
杜拉希扬被邀请到克莱蒙斯和兰德住的那间木屋,在并不宽敞的办公室里见到了正在研究地图的克莱蒙斯。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地图占据了一整面墙,上面做了很多记号。
克莱蒙斯告诉穆萨总理,他打算将联邦的方案分为两部分:一个重新修订的大框架,包括了双方军队退回战前安全区的边境解决方案、双方在外交上互相承认、公平地解决难民问题等;定居点问题则作为单独摘出来的部分,让穆萨和斯拉诺可以延后商议。达成协议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联邦会结束对南部的封锁和部分禁运,恢复正常贸易。
一开始厄利特就向兰德透露出可以把问题分开谈。既然三方最大的分歧就是如何处理斯拉诺定居点,那么除开这个问题后,其他事项的谈判会更容易。而克莱蒙斯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阿齐兹和杜拉希扬相信,这两个协议之间是关联的,并且达成协议的好处会更大——解除封锁和部分禁运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南部政权的经济压力。
当着杜拉希扬的面,克莱蒙斯用了三十多分钟的时间,手写了一份解决萨南半岛定居点问题的方案。这份框架只明确了“和联决议将在此问题上全面适用”,剩余问题由斯拉诺和穆萨双方“通过谈判解决”,是模糊不定但可进可退的。
在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里,杜拉希扬提出了两处修改建议,表示自己能接受。
兰德拿着这份修改过的方案,去给厄利特:“定居点的谈判我们还会继续想办法,总统先生的目标是先达成大方案的一致。这一做法不是想要斯拉诺真的让出什么,而是为了缓和持续冲突造成的战略压力。双方已经打了好多年,斯拉诺的经济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厄利特心里赞同这种处理办法,至少他不必因为在定居点问题上的让步而被国内保守派集火,他相信兰德也和家族方面沟通过了。但他对于联邦停止对斯拉诺的部分军售有些犹豫。
兰德告诉他,联邦会以经济援助的形式来取代直接军售,且协议不会影响先前协议中尚未交付的内容。这其实是克莱蒙斯想要和阿齐兹谈判的筹码:联邦承诺不再向斯拉诺出售中程弹道导弹、军队从斯拉诺安全区撤出,换取阿齐兹方面停止资助萨南半岛的极端武装组织。
刚提出来的时候,兰德也不同意,但克莱蒙斯告诉他:“武器可以通过第三方中转,斯拉诺购买武器多付的差价,部分以经济援助的形式补回去。议会那边,我会让塞涅尔去想办法操作。至于中程弹道导弹……协议生效后,联邦军队再部署到自己的军事基地里,阿齐兹又管不着。这不仅是为了解决‘自由阵线’这个安全隐患,也是在和南部打心理战。”
听完丈夫的解释,兰德隐约能感觉出克莱蒙斯的战略部署轮廓。他对军事的了解不深,但能意会到丈夫这么做的原因——在下决心击垮阿齐兹政权之前,联邦需要先尽可能削弱中间地带的不安定因素,同时利用这件事加深其政权内部的分歧。
说服杜拉希扬和厄利特后,他们就剩下一块最硬的骨头了——阿齐兹。
作者有话说:
“单一文本”理论出自罗杰·费希尔《谈判力》
事件灵感来源:1979年卡特、贝京和萨达特的戴维营协议
以后每周二周四晚上7点、周六下午2点更新,如果晚了就是工作有事,但当天肯定会更。
第32章对手
【克莱蒙斯之所以敢做出这样的尝试,情报、认知、机遇和审时度势的判断缺一不可。】
霍罗伊作为联邦代表,协助厄利特和杜拉希扬继续协调大方案上的一些细节。而克莱蒙斯则在去见阿齐兹之前,先把斯拉诺和穆萨双方达成一个版本的解决方案一事传到了阿齐兹那边。他装作不经意地在林间步道上“偶遇”阿齐兹的顾问,告诉对方,他要和三方的顾问谈,因为阿齐兹对他抱有太大的敌意。
这是一个非常不合常规的做法,即便是采用这样一个安排相对自由、不那么拘束的会谈方式,代表团的成员们也是与跟其身份对等的对象会晤,例如阿齐兹的顾问该和霍罗伊谈。现在克莱蒙斯提出要和代表团的顾问们谈判,而阿齐兹的顾问甚至没有明确的政治身份,这让人感到非常难受。阿齐兹在得知后,非常不高兴,立刻表示要和克莱蒙斯见面。
接近傍晚时,助手带回了阿齐兹的消息,克莱蒙斯刚洗完澡,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
“告诉他,晚点我会带着好酒去见他。”总统先生披着薄薄的睡袍,神态放松地站在门口,这么对助手说道。
他关上门后,回到房间里,扑到已经躺着的兰德身上。
“是有什么事吗?”兰德推了推他,问道。
“阿齐兹说要见我。”他扯开兰德的睡袍衣领,在妻子的锁骨上又吸又咬。
兰德用手掌抵住他的额头,把他推远了点:“那你不去吗?”
他捉着妻子的手腕拉开,在那漂亮饱满的嘴唇上亲了一口:“不急,晚上去。他不想顺着我,我也不会顺着他。主动权得在我手里。”
“你不睡觉了吗?”兰德怕两人再这么纠缠下去,丈夫又要起性欲,于是用膝盖抵住人。
“睡啊,你急什么?我又不是要做……”克莱蒙斯搂着妻子,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用拇指揉了揉对方的嘴唇,“晚上要是回来得早,想你用嘴……”
“滚!”兰德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克莱蒙斯的胯骨上,后者险些从床上被踹下去。
晚上八点,休息过的克莱蒙斯挑了一支上好的红酒,去度假营地另一头的木屋见阿齐兹。两人面对面坐下,克莱蒙斯亲自倒上两杯酒,阿齐兹尝了一口后,表示很满意。他拿出一盒雪茄,看样子是南部特产,问克莱蒙斯要不要。总统先生拒绝了,并表示自己已经戒烟。
“好酒收买不了我,我需要一些更实际的。”阿齐兹开门见山。
克莱蒙斯知道,对方已经看过两个方案了,但并不能确定杜拉希扬和厄利特之间究竟谈了什么。据说这两位死对头在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连晚餐都是送进去的。霍罗伊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不过他认为,阿齐兹并不希望杜拉希扬和厄利特真的能谈拢。
两个强大的敌手在这一刻对视着,心里迅速权衡一系列已有的信息以及双方的经济和政治因素,并思考如何穿过有各种选择和可能性组成的前景,去抓住属于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