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丢下皮鞭,放弃骏马,学着南人女子规矩矜持的做派,笑不露齿,谨言慎行,从来不敢越过一分雷池,一心要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然而今天,她忽然发觉,她全部搞错了!
那个太史阑,哪里规矩?哪里矜持?哪里以男人为天?她出来得睥睨万状,坐下得目中无人,容楚还亲自给她斟酒,她还爱喝不喝!
太!贱!了!
这一声太贱,不知道骂的是太史阑,还是她自己。
阿都古丽“呃”地一声,酒气冲头,脑子一晕,心中的委屈、不甘、愤恨和不满顿时如开闸的洪水,哗啦一下要泄出来。
早知道他喜欢这种,做自己就好,何必苦心去学南女的做派!
你太史阑嚣张,我阿都古丽自小就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她忽然摇摇晃晃站起来,指着自己鼻子,逼近太史阑,“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太史阑立即答:“我知道说这话的都是贱人!”
底下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哗!听说太史阑少言冷峻,现在的这个,不像啊!
瞧这回嘴毒辣得,河东母狮!
“贱人!你才……是贱人!我是密疆行省的总督……”阿都古丽打个长长的呃,打得众人的心都吊起来,才听到她接完下半句,“……的女儿!”
太史阑站起来,有点晃,但还算稳,笔直地站在阿都古丽对面,看起来不比阿都古丽高,气势却完全像在俯视她。
她也指着自己鼻子,笔直地问她,“你知道我是谁?”
“贱民……出身微贱的贱民!”
“对,我出身微贱。”太史阑声音满是不屑,“可是我这么一个出身微贱的贱民,现在是朝廷从三品官员,男爵爵位,副将军衔,行省首府府尹。我这么个贱民能到今天,请问下高贵的总督……的女儿,如果没了你那个爹,你拿什么来装逼?”
“比……比你血统高贵……”阿都古丽涨红脸,“……我……我还是大密宗王的……外孙女……”
“除了比爹比爷你还能比什么?干爹?血统,血统是什么?谁流出的血不是红的?脱了这身黄金袍你还能做什么?傻笑?追男?撒酒疯?”
“你才撒酒疯!”
“我就是在撒酒疯!”太史阑一拍桌子,“老子撒酒疯都比你帅!”她一甩头,冲着台下,“二五营!”
“到!”二五营学生立即齐喊,声音或尖利或雄壮,已经被太史阑那句“老子”吓得一惊的众人,险些惊跳起来。
“撒个酒疯给他们瞧瞧!”
“好!”
二五营学生们一转身,抄起桌上大杯,咕嘟嘟一灌,随其齐齐将酒杯往地上狠狠一扔。
啪地数声碎裂如一声,青石地上酒液碎瓷横飞。
“你家小姐敢侮辱我家大人。”二五营学生一人找上一个密疆行省的人,拔刀,挺胸撞上对方胸膛,“这也是对我们的侮辱!来!战!”
草原男女们瞪着眼,他们也是不惧战斗的种族,可是此刻看这群杀气腾腾的人,忽然觉得自己气势瞬间输三分。
他们手按在刀上,却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阿都古丽霍然转头,眼里喷火,随即她听见太史阑高声问容楚,“容楚,我帅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