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灵陌又道:“再说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一直深信不疑。除非我能遇到一个天底下最好的,一天不跟他成亲我就要担心他会被人抢走的那种男人,我才会考虑嫁人。否则我是不会嫁的。”
她脸上略有了些神采,整个人都明显轻松了不少。手里紧紧捏着那块出宫令牌,像捏着一根救命稻草。
赵辰轩无奈一笑。这丫头生气容易,欢喜也容易。只是给她一点儿甜头,她就高兴成了这个样子。无论是什么情绪,都不会掩饰自己。
“那你出宫是为了什么?”他又说:“世人庸庸碌碌一辈子,无非是为了名利二字。名我给你了,利我也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我不想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活着,”孙灵陌道:“在宫外,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用担心会不会不合体,会不会召来杀身之祸。可是在这里,我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活,稍不留神就是一顿打。我很怕疼,被戒尺打下手心就会疼哭的那种,我实在是不想再被打了。”
其实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另有一半藏了起来。她是怕疼,可她更会的是忍耐。她是讨厌事事都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地活着,可她也知道随遇而安的道理。真的到了一个环境里,她会随着那个环境改变自己的言行。
她想离开宫的真正原因,是赵辰轩。
她是在赵辰轩跑去天牢救她的时候下定的这个决心。当知道了他身份的那一秒,她就告诉自己,必须及早离开这个地方。越拖下去,她就越舍不得,离开的时候就会越艰难。
她一直都是极清醒的人,正因为清醒,所以她比谁都要明白,她不能舍不得。
赵辰轩却是在她的字眼里深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从天牢里把她救出来后,孟殊则检查过她身上伤处,发现她身上除了有被范扬拷打过的痕迹外,还有被棍棒击打过的淤痕。那些淤痕已经很淡,几乎快要痊愈,应是之前早就受的伤。
“你进天牢之前是不是也被人打过?”他问她。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孙灵陌不想再小题大做。况且鲍敏虽然跋扈,可他的父亲鲍中延却是货真价实的朝廷栋梁,将来还会立下不少功德,她不能因为一件小事就把他牵扯进来。
“没有,”她说:“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表情之真挚生动,让人不想相信也难。
可赵辰轩并不信她的话,但也没再追问下去。沉吟片刻,说道:“你现在是朝廷命官,不会有人再敢轻易处置你。”
“我真的不想当官!”孙灵陌不死心地道:“我求你,你就放了我吧!”
“孙灵陌,”他突然冷着嗓音叫了她一声,脸上神色开始不耐:“你知不知道华佗是怎么死的?”
孙灵陌在他渐趋寒凉的目光里开始害怕起来。
“你以为朕封你五品官,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他的声音重重砸在她心上,每一个字都彷如千钧般,压得她越来越喘不过气。
“你现在不是寻常草民,你是有官职在身的医女,除非你到了年龄,告老还乡,否则绝不可能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