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从未有过这样的深沉,老太太转着手中的佛珠,虽然竭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了,可指尖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董姨娘刚开始也是被吓傻了,竟是只知道哭,这会儿稍微缓过劲儿来之后,便恶狠狠的盯着几个跪着的婆子,颤着嘴唇道:“说!嫣姐儿和妙姐儿一块出去,怎么单单妙姐儿一个人出事儿了?”
身穿棕色比甲的婆子表面上战战兢兢的,可实际上早已经是想好了说辞,她为难的看了看董姨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董姨娘见状,更是认定了这里面有猫腻,猛的一把把手边的杯子摔在地上,几乎是怒呵道:“你这贱婢,若再不说就不要怪我心狠!”
那婆子犹豫了下,声音故意低了几分,道:“原本三小姐和二小姐在萃文斋给大少爷买文房四宝的,也不知道怎么了,三小姐神色不悦的走了出来,直接便让奴婢把车往府邸赶。”
“后来还是三小姐身边的丫鬟织云解释说,三小姐赶巧月信提前了,也没做什么准备,才无奈把二小姐丢下的。”
此话一出,大家看着董姨娘的目光便多了几分的嘲讽。大家可都不是傻子,整件事情明摆着就是妙姐儿使了小性子,一个人乘车回府把嫣姐儿故意晾在那里难堪嘛。至于原因,还能为什么,嫣姐儿手头那么多的银钱,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的阔绰让妙姐儿羡慕嫉妒恨了。
这么说来,这妙姐儿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董姨娘神色也是苍白的很,她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妙姐儿的月信半个月前才停了的,也就不可能这个时候再有。可见,的确是妙姐儿耍小性子,故意让嫣姐儿没脸的。
董姨娘整个人险些晕厥了,可仍然还是觉着有几分蹊跷,她直直的瞪着那婆子,道:“从玲珑阁回府邸,该是走宁安大道的,可妙姐却是在城东被掳走的,莫不是你这婆子早已经和匪徒暗中勾结,以此谋财的?”
那婆子吓得跪趴在地上,连连否认:“姨娘,您就是借奴婢几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啊。奴婢可是家生子,家里的大大小小这么多年可都在侯府做事儿的。就说奴婢的侄女,那可是大太太院里的洒扫丫鬟,还有奴婢的男人,是外院看门的,奴婢这么做那不连带着让他们也不好过吗?这利害关系,奴婢如何会拎不清?之所以没走宁安大道走了小路,是因为正巧遇上有人办丧事儿,三小姐觉着晦气。”
婆子的话的确是道理,这里面牵扯这么多人,晾她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可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了呢?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丫鬟进来传话道:“老太太,二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顾明嫣一进门,这还没来得及给老太太请安呢,便见董姨娘哽咽的拉着她的手,嘤嘤道:“嫣姐儿啊,你说姨娘的命怎么那么苦,妙姐儿那孩子到现在都没找到。”
顾明嫣一回来,虽然直接往寿安堂来了,可周嬷嬷早已经在垂花门边把府邸的动静都告诉了她。闻着顾妙被掳走,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顾妙即便是安全回来了,怕是这名声也护不住了。即便是有老太太的怜爱,日后择一门好婚事,也是难了。
顾明嫣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弄巧成拙,可这事儿既然是顾妙自己做下的,那么,便也只能够承担所有的后果了。
见董姨娘在那里装可怜,二太太拿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讽刺道:“董氏,我早就说过,你不能那般纵着妙姐儿,现在好了吧,闯祸了。被她这么一弄,侯府的名声可就真的毁了。”
说着,她视线扫过许氏,不阴不阳道:“也不知道这大房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事,哎,什么时候请个风水先生来瞅瞅吧,别总是连带着让我们二房,三房都跟着受罪。”
老太太震怒,闻着二太太这意有所指的话,嘴唇都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住嘴!你若是憋不住,那就回你房里嘀咕去,别在这碍眼!”
二太太才不怕她呢,冷笑道:“老太太,难道方才那话没理吗?妙姐儿暗中算计嫣姐儿在先,却把自个儿给算计进去了。这事儿怨不得任何人。依着媳妇看啊,为了侯府的名声,即便是寻回来了,也不能够在府邸呆着了。媳妇也不是个狠心的,当然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沉塘,要不老太太便把妙姐儿打发到庄子上好了。这么一来,流言蜚语终归是会少一些。”
董姨娘如何受得了这个刺激,你不帮我也就罢了,还在这说风凉话,出馊主意,这是要让妙姐儿丝毫活路都没啊。
想及此,董姨娘气急的便要扑上去撕碎二太太的嘴,幸亏周围的婆子眼疾手快,把她给拦住了。
二太太满脸愠怒,气急道:“区区一个姨娘,不过是妾室,竟敢和我动手。我看你是仗着老太太的宠爱,都不知道自个儿姓什么了?”
看着董姨娘方才那泼妇的架势,老太太别提有多没脸了。她再也忍不住一把甩了手中的佛珠,大声道:“我这老婆子还没死呢,你们就闹开了!”
说着,环视一周,眼神冷的不能够再冷,“事已至此,吵吵闹闹的还有什么用?是想把我这老婆子给直接气死吗?”
殿内空气都凝滞了,老太太鲜少这么发火,这个时候即便是向来不怎么尊她的二太太也只能选择闭嘴。
董姨娘的脸苍白苍白的,可许氏却多了几分的得意。虽然今个儿原本算计的是嫣姐儿,可她也不算输个精光,妙姐儿如今这般,董姨娘不知道该多没脸呢。这么想着,许氏嘴角微微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