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如烟站在手术室外,脸色同样难看起来,一片冰冷与苍白。
她看着走出来的男人,抬起头问道:“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他的声音平静得仿佛与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和温度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他说,作为父亲,他对不起你。”
“呵……”
邓如烟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泪水也随之滑落:“对不起……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到了生命尽头……想寻求一点解脱罢了。”
他这一生,几乎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周妙音,对亲生儿子都难免有些苛刻,更别说从未得到过丝毫温情的她了。
直到临终,也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对不起”。
容辞独自走到远处,拿出手机拨通了魏灵韵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满是疲惫:“什么事?”
“南山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容辞闭上眼睛,缓缓说道:“你转告他……周叔叔快不行了,让他尽快醒过来,他妹妹需要他。”
“好的。”
“谢谢你。”
周阮熊走得很安详,心电图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就像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
“容辞,”周妙音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我看不见,没办法办理手续,之后的事情委托给医院处理,你能帮我签字吗?”
邓如烟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她不是家属,签字不合适。”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爸的身后事,我和天赐会处理。”
周妙音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你们?”
“我是他的亲生女儿,你哥哥又不在国内,不管怎么说,天赐是你爸爸正式领养的养子,我们比柳容辞更有资格。”
容辞知道,妙音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不出所料,她会一直强撑到周叔叔的葬礼结束。
既然人已经不在了,无法挽回,那让周叔叔安心离去,入土为安才是最要紧的。
除了邓如烟不再刺激她,否则其他事情都得暂且搁置。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周妙音又一次强调:“容辞,这件事你帮我处理。”
“她又不是家属!”
片刻后,短发下那张娇俏的面容慢慢浮现出一丝笑容,周妙音用空洞无神的眼睛朝向邓如烟的方向,说道:“我记得我之前说过,让你离远点儿。”
容辞微微低下头,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拉住周妙音的手腕。
“周妙音,你凭什么做这些决定?你自己签不了字,就找个外人来?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就是他女儿!”
“同意让你见他,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就因为你是我父亲的女儿!”
周妙音的情绪开始爆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中满是愤怒,她本就大的眼睛此刻看上去格外吓人,“邓如烟,我父亲原本好好的,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容辞冷冷地瞥了一眼从医生那边走过来的男人,说道:“你还不把她带走?”
邓如烟脸色苍白,却仍挂着倔强的笑意,“我为什么要走?柳容辞,别忘了里面的人不光是她父亲,也是我的——”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骤然响起。
周妙音抬起下巴,娇俏的脸蛋好似覆上了一层寒霜,“我问你,你跟我爸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