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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燕于飞亦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打算，想了又想还是先答应了，又和父母说了些闲话才回学校去。等她到了宿舍，上官衡已经打过几个电话过来，不一会便又是一个。上官衡在电话那头听她声音消沉，便道：&ldo;伯父伯母和你说了什么？你这样不开心。&rdo;燕于飞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道：&ldo;无非是齐大非偶。&rdo;他听了笑道：&ldo;又是这样，你才说过，伯父伯母又这样担心。&rdo;燕于飞听他语气轻松，不由埋怨道：&ldo;人家是在担心，你倒不放在心上。父亲想明天再见你一次，要和你亲自的谈一谈。&rdo;上官衡笑了一声道：&ldo;我明天可以过来，只怕伯父请我赴的是鸿门宴。&rdo;燕于飞忍不住道：&ldo;你倒以为你是刘邦不成。你便是刘邦，我父亲也不是项羽。&rdo;上官衡道：&ldo;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伯父说明清楚，求得他的同意。&rdo;他在电话里踌躇一下又道：&ldo;其实我已经和叔父提起过，不过他最近很忙，一直在外视察，等合适的时候我想带你去见他。&rdo;燕于飞见他这样认真，放下一半的心来，嗯了一声，又和他约定好时间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燕于飞和上官衡约了十点钟，她一早就在学校门口等着，他是九点五十到的，看到她一脸不安的样子，反而笑起来。她恼怒的瞪他一眼道：&ldo;你为什么笑？&rdo;上官衡不回答，却笑得越发的开心。她见他穿的是很正式的军装，倒奇怪起来，道：&ldo;今天为什么穿这个来？&rdo;他道：&ldo;今天才算是见你父母，总是要正式一点。&rdo;她到底还是不安，低声道：&ldo;爸爸的脾气很书生气，你不要和他说僵了。&rdo;他看她这样担心，便答应道：&ldo;在洛南不是也和伯父见过，我知道的。&rdo;

等两人到了旅馆，燕氏夫妇也早是候着了。见面寒暄不几句，燕清人就道：&ldo;于飞，你妈妈来平南是第一次，你陪她出去走走，中午等你们回来再吃饭。&rdo;燕于飞情知父亲要和上官衡单独谈话，虽然担心也是没有办法，出门前频频看着上官衡，他冲她微微点头叫她不用操心。

燕清人等燕于飞母女两个出门，抽了几口烟才道：&ldo;我请参谋长来谈话的原因，参谋长想必是知道的。&rdo;上官衡坐正了道：&ldo;请伯父明言。&rdo;

燕清人又狠狠抽了几口烟方道：&ldo;小女一向顽劣，蒙参谋长青眼相加实在是受宠若惊，可是吾家家门贫寒，参谋长前程高远，恐怕小女高攀不上，参谋长还请体谅。&rdo;

上官衡道：&ldo;现在都已经是共和民主时代，人人平等，伯父多虑了。于飞是我这二十多年来唯一心仪的女子，还望伯父成全。&rdo;

燕清人笑一笑道：&ldo;参谋长讲的是道理，我讲的是现实。向来现实胜过道理，参谋长处事精明强干，不会不明白。今日于飞或者中参谋长的意，那明日后日呢？参谋长志向料必远大，他日自然有能辅弼左右门当户对的称心之人，何必在这里执着。我们蓬门小户，当不起这样的厚爱。&rdo;

上官衡道：&ldo;伯父所虑固然是现实，只是我对于飞的感情是真心实意，并非一时儿戏，还请伯父加以考虑。&rdo;

燕清人站起身来绕着沙发走了两圈，一面打量着上官衡道：&ldo;虽然参谋长一言九鼎，可是究竟是一时还是一世，却不是嘴上说得来的。&rdo;

上官衡跟着站起身，知道燕清人这里抱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深吸了一口气道：&ldo;我早有心想去拜望伯父伯母，这次在平南得以遇到是意外之喜，我想恳请伯父同意我同于飞订婚。&rdo;

燕清人听见他这句话惊异的站住脚，往上官衡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见他略微不安却也神情坚定，微微点一点头又摇了摇头道：&ldo;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于飞的意思？&rdo;

上官衡道：&ldo;我鲁莽提出，还请伯父原谅。&rdo;

燕清人咬着烟斗望着窗外许久，转过头道：&ldo;这样大的事情，恐怕也不是参谋长独自能做主的，参谋长的心意再诚，怕也要总司令首肯才行。这件事情，我看还是等总司令同意了再说。&rdo;

上官衡道：&ldo;叔父并非顽固不通情理之人，伯父多虑了。&rdo;

燕清人嘴角隐隐含了一丝笑道：&ldo;这等婚妁之事，尤要慎重，于飞是我家中幼女，自小娇惯，我是不能让她受委屈的。古来有三媒六证，问名卜吉采纳之礼，参谋长的心意固诚，却还是需要长辈出面，若总司令亲肯亲为提亲，那只要于飞愿意，我们做父母的便也不阻拦，如何？&rdo;

上官衡听他这样说，愣了一愣道：&ldo;叔父最近在外巡查，公事繁忙，等到了新历年下，一定往停蓝来拜访伯父伯母。&rdo;

燕清人淡淡一笑道：&ldo;这些事情我们如今也不要再去说它了，参谋长对教育相当热心，我倒更愿意同参谋长商讨些这方面的事情。&rdo;

燕于飞同着母亲出门去，终究是很不放心，一路只是心不在焉，燕太太如何不知道，因此走了一会便说累了，同燕于飞找了个茶室坐着歇息。燕太太心疼女儿，知道她也不好意思先说，因此便道：&ldo;这位上官先生瞧着倒是不错。&rdo;燕于飞轻轻嗯了一声，垂着头把玩手里提包的带子也不说话，燕太太咳嗽一声又道：&ldo;只可惜他这样的人家，我们还是高攀不起。&rdo;

燕于飞听了果然抬起头来，略是恼怒道：&ldo;妈，你也这样想？&rdo;燕太太道：&ldo;你父亲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那汤先生便是眼前的例子。&rdo;燕于飞一时无话可驳，低头半晌才道：&ldo;他不是那样的人。&rdo;燕太太问道：&ldo;于飞，你和他认识多久，就知道得这样清楚，常言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父亲的意思倒不是说这位上官先生怎样的不好，可是他这样身份，以后究竟是要顾及许多事情，就难说取舍了。这世间的事情，情谊总是敌不过权势金钱。&rdo;

燕于飞料是父母不想同意，心里百般的难过，只望着母亲喊了一声&ldo;妈。&rdo;燕太太见她神色间十分哀伤倒是有点诧异，道：&ldo;于飞，你和那汤先生分手才多少日子，和他交往也不过数月，怎么如今倒这样难过的样子？&rdo;燕于飞听见这样的问题也怔住了，一会才低声道：&ldo;妈，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不一样的。&rdo;燕太太叹口气，揽过她来抚着肩头道：&ldo;不是我同你父亲不愿意，我们总是希望你幸福快乐，可是这件事情，还是要慎重为上。&rdo;

母女两个人在茶室坐了一个钟头才回旅馆去，开了门进去看见上官衡和燕清人彷佛倒谈得还融洽。四个人在附近吃过饭又回到旅馆小坐片刻，燕清人便嘱咐燕于飞送了上官衡下楼。甫一出门燕于飞便道：&ldo;爸爸和你谈得怎么样？&rdo;上官衡长吁出一口气道：&ldo;果然是鸿门宴。&rdo;说着脱了外套解了领带，那衬衫背上早是汗湿了一片。燕于飞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虽然心里着急也忍不住笑道：&ldo;原来你这样害怕我爸爸。&rdo;上官衡微笑道：&ldo;小姐，昨天是你说不要嫁给我，今天伯父果然就是不同意我们交往。&rdo;她虽然知道必然是这样，脸色还是黯淡下来，咬着嘴唇道：&ldo;爸爸是这样讲么？&rdo;上官衡看她神色忧伤，安慰道：&ldo;伯父没有这样说，只是需要叔父出面，你不用着急，叔父这一阵在外，等新历的年下有了空，我一定会说服他到停蓝来拜访。&rdo;燕于飞本来以为父亲不过是不同意自己和上官衡来往，因而疑惑道：&ldo;为什么需要总司令出面？&rdo;此时两个人已经走到旅馆外，上官衡凑在她耳边轻声道：&ldo;我同伯父说，请他同意我和你订婚，因此伯父要求叔父出面来提亲。&rdo;燕于飞没有料到他会向父亲提出这样的要求，脸上刷然泛起一层殷红，心里害怕着一会父亲不知道会如何说，可是又荡漾着一种特别的甜蜜，不由道：&ldo;你怎么也不先和我说一声，父亲听了不知道要怎么想了。&rdo;上官衡笑一笑道：&ldo;已经说了，收回也来不及，我先回去，到晚上再给你打电话。&rdo;燕于飞目送他出了门才回头往楼上走。

燕于飞回到房间，燕氏夫妇正在说话，见她进来就住了口。燕于飞心里面惴惴不安，往燕太太身边坐下，挽住母亲的手臂恳求的看了一眼。燕清人看见她这样，略摇了摇头，道：&ldo;于飞，我同参谋长是谈过了，我还是原来的主张，不赞同你和他来往。&rdo;燕于飞听了垂下头去，燕清人继续道：&ldo;门当户对这四个字虽然说起来是迂腐，也还是有道理，你不要不高兴，我和你母亲只是为了你，免你将来的伤心。&rdo;燕于飞慢慢别过头去，虽然不说话，那嘴角却抿起来，显然并不服气。

燕清人看着长叹了一口气，敲了敲烟斗，道：&ldo;不过，现在也是新时代，我也不好命令你们不许来往。我便是命令了，你独自在平南，我和你妈也管不到，因此这只是我的态度，决定还是要你自己做。只是参谋长方才向我提出，想要和你订婚，我却不知道你们两个的感情，是否到了这个地步，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rdo;燕于飞听见父亲这样问，虽然是有所准备，到底还是很难为情，眼睛只看着地板，双手把玩着裙角并不作声，脸颊上飞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