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抓狂了,从我的身体两侧怒号着冲了出去,带动半开的门,狠狠地关上了。
我的心,被夹在了门缝之中!
我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害怕这个四面一片雪白、封闭的卫生间。
它就像一张病床。
死神踞坐在床架之上,缓缓地转动着镰刀。
镰刀的锋刃,抵在了我的脖颈之上。
麦子成熟了,就被镰刀割下。
生命衰朽了,也要被镰刀割下。
麦子被割下的时候,有深绿色的汁液流了出来。
生命被割下的时候,不一定有鲜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也有可能是白色的尿液。
最后一滴尿被风吹落在马桶里时,我飞快地抓过墙边的卫生间,擦好屁股,提上裤子,伸手去抓门把手。
门仿佛被人从外扯住一般。我一拉之下,竟然纹丝不动。
门外的是许迈吗?
我叫唤了声:&ldo;许迈?&rdo;
门外无人应答。
难道是我拉门的力度不够?
我刚想重新发力,头顶上的灯像受到惊吓一般,突然&ldo;哧拉&rdo;一声,灭掉了,随即又明亮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灯。
灯泡如同一个照妖镜,一下子将我的七魂六魄全都击散了‐‐我分明看到:顶上的白灰墙壁上,镶嵌着一张脸!
准确地说,是长了一张脸。
一张大写意的女人脸,五官俱全,面目模糊。
缺乏细节表现的脸,更贴近于死亡的本色,尤其是如同被挖去眼珠子般空洞的眼睛,以及大大张开的嘴巴,都在吐露着一个字:&ldo;死&rdo;!
一滴水从她的嘴巴里失足滑落了下来,在马桶前的坚硬地板上摔得粉碎。
之前弄湿我脚背的水印,正是她的口水吗?
我不可抑制地全身颤抖了起来。刚刚清空的膀胱,重新积蓄了尿液,甚至有一滴溢了出来。
午夜醒来。窗帘上女鬼指路。我上路了。与她在封闭的卫生间里相遇。她对着我流口水……
一切仿若一场阴谋,抑或是种宿命。
我是被她召唤进卫生间的。
曾经里,她在卫生间里惨遭肢解,被剁碎的尸体拥挤在下水道里,啼号不止。哭声引来了许迈的石灰。
她已被扬灰挫骨,那么是永远坠入阿鼻地狱中呢,还是怨气更甚?
可是,我是无辜的呀‐‐哪怕曾经用热水烫过她,那也是无心之过。为何她偏偏纠缠着我不放?
或者……真正诡异的,不是她的死亡,而是这个卫生间?
亦即,前任男主人杀死妻子并肢解完她之后,再选择了自杀,是因为在卫生间里目睹了令他心胆俱裂的怪事,或者是被某种黑暗的力量所控制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