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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两个安南宦官坐在正午的太阳底下，懒洋洋地晒，要睡不睡的当口，一个忽然说：&ldo;亦失哈就这么走了？&rdo;

另一个困倦地挤了挤眼睛：&ldo;听说是夜里走的，还把张彩的刀顺走了。&rdo;

&ldo;他俩不是好么，要呗，顺什么？&rdo;

&ldo;听人说……他俩偷着那个了。&rdo;

&ldo;作孽呀，怪不得小崽子好几天没出屋。&rdo;

&ldo;金棠还死得那么惨……哎我说，咱这两天对那帮高丽人好点？&rdo;

&ldo;行，听你的，对了，有人跟我说，阮哥那个婊子……&rdo;声音小下去，悄声悄气的，&ldo;好像是有了。&rdo;

&ldo;你说那个扬州姐？让人糟蹋种上的？&rdo;

正说着，阮钿跨过门槛过来，两人立刻噤声，站起来打躬。

&ldo;干什么呢！&rdo;阮钿吼他们，像是喝了酒，脸颊红彤彤的，&ldo;过来！&rdo;

两个人畏畏缩缩过去，阮钿狠狠瞪着他俩，从腰里掏出两粒碎银子，拍在他俩手上，兴高采烈地说：&ldo;老子要当爹了！&rdo;

两人对视一眼：&ldo;哥……&rdo;

&ldo;嗯？&rdo;阮钿拿眼神制止他们，不让说，&ldo;她干这行，能怀上不容易，你俩平时多替我念念经，这成天舞刀弄枪的，杀气太重。&rdo;

两人看他这样说，便呵呵笑起来：&ldo;挺好，哥，想你当时留的不是她一条命，是大小两条呢，积德了呀！&rdo;

阮钿醉醺醺地问：&ldo;菩萨像有吗？&rdo;

两人摇头，阮钿拍着他俩的肩膀：&ldo;等着，我去拿，&rdo;他转个身，嘀咕着说，&ldo;亦失哈走了，菩萨像指定背不走。&rdo;

两人拿着银子站在那儿，看阮钿歪歪扭扭往前晃，边晃边哼着时下流行的小曲：&ldo;落花飞絮隔珠帘，帘静重门掩，掩镜羞看脸儿团，团眉尖……&rdo;

晃到亦失哈门口，他推门，推不开，就拿膀子撞，两人远远看着，想上去帮他，这时候他又撞开了，抬脚跨过门槛：&ldo;尖指屈将归期念，念他抛闪，闪咱少欠……&rdo;他走进去，一抬头，&ldo;欠你病恹……恹！&rdo;

只听见一声惊叫，两人掉了魂儿似地往亦失哈那屋跑，跑进去一看，阮钿坐在地上，大梁上挂着一个人，穿大红云锦，是张彩！

屋里有&ldo;唰唰&rdo;的水声，是地缸里养的两条斗鱼，彼此咬着，溅出水花。

惊吓劲儿过去，阮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上去抱住张彩的腿，拿胸口顶住：&ldo;傻站着干什么！&rdo;他狰狞地喊，&ldo;抬桌子啊，救人！&rdo;

那两人立刻推桌子上去，抽出腰刀割绳子，但他们都知道，救不回来了，人已经硬了。

廖吉祥穿着一身白，坐在大椅上，左右都是安南人，面前一个粗麻袋，袋子解开，露出一张小脸来，一点朱唇一双媚眼，战战兢兢吓坏了。

阿留扒开麻袋，把他拎出来摁在地上，揪着头发让廖吉祥看。

&ldo;你就是玉交枝？&rdo;廖吉祥问，森森地。

&ldo;是……是小人……&rdo;玉交枝团在地上打哆嗦，押他的是宦官，他认得出，可不知道是哪路的，&ldo;小人常、常在郑铣郑老爷府上出入……&rdo;

廖吉祥没让他说完：&ldo;听人说你很擅划拳？&rdo;他朝阮钿看过去，&ldo;说你&lso;拇战方酣，眉语忽昵&rso;，最有风情。&rdo;

&ldo;小……小人不敢！&rdo;玉交枝眼看阮钿掂着一把钳子拎着一个夹板向他走来，他知道要遭罪了，拧着身子乱踢蹬，&ldo;小人怎、怎么得罪老爷了！小人冤枉！&rdo;

廖吉祥冷眼看他，看他满脸是泪，小手被阮钿用夹板死死套住，那修长的十个手指，十足美，十足标致，他忽然恨自己，金棠死了，张彩死了，他不去替他们索命，却在这折磨一个无辜的戏子。

阮钿捏着钳子要上，他喊住他：&ldo;给阿留，&rdo;他说，&ldo;你回去。&rdo;

阮钿是要当爹的人了，他不想让他见血。

阿留便接过钳子，麻木地抓住一只小手，软软的，和过小拙有点像，玉交枝猜出他要干什么了，边哀求边攥着拳头，呜呜地哭。

阿留随便一掰，就掰出一根指头来，把铁钳子夹在漂亮的指甲尖上，轻轻一扯。

&ldo;啊‐‐！&rdo;凄厉的惨叫，在场的却没人动一动眉毛。

郑铣在院子里斗鹌鹑，屠钥站在他身边。

&ldo;屈凤的事，先放一放。&rdo;

屠钥没问为什么，过了一会儿，郑铣又说：&ldo;先做了谢一鹭。&rdo;

&ldo;为什么！&rdo;屠钥这是明知故问。

&ldo;我嫌他烦了，&rdo;郑铣傲慢地看过来，&ldo;行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