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绞尽脑汁地回忆着:“我记得……我在给那个叫瑶光的姑娘换药,彩香嫌我粗手粗脚,说我会弄疼人家,她要自己去照顾那个姑娘。”
“那是六七天前的事情了,之后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
苍云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你经常会这样吗?你跟我说过,你的记忆里有大片的空白,就是因为你会短暂性失忆?”
苍云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刚才哭什么?”竺一禅想到那个诡异画面,忍不打了寒颤。
“我哭了?”苍云目瞪口呆,“不可能啊,我从来没有哭过,连出生的时候都没哭,祖母说我天生没有眼泪。”
“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了。”竺一禅强调道,“你坐那儿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眼泪就那么滴了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突然间,苍云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疲惫地坐了下来。
“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她气弱声嘶地说道。
竺一禅捡起地上的布条,捏在手里,片刻后,他认真地说道:“我知道苍云施主有烦恼,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愿意听。如果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我更是万死不辞。”
苍云开心地笑了一下,但嘴角立刻又垂了下去,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进胳膊里,发出沉闷的呢喃:“你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
竺一禅心中已有模糊的猜想,但他没有急于证实,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他向山洞外望去,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风呼啸而过。
这时,身后传来了苍云的声音:“你很着急吧?想早点带着柴火回去,而不是跟我待在这里,听我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竺一禅回过头,望着被失落笼罩的苍云,轻轻说道:“我确实很着急,但我确实也愿意为苍云施主排忧解难。”
苍云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其实,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我不记得营地里发生过什么了,但既然你不顾危险地跟我出来找柴火,就说明,之前你一定是拼了命保护你的佛经,那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对不对?”
“是的,感谢苍云施主能够理解我。”竺一禅说道。
“我不理解啊,我都不知道那些佛经、还有你说的佛法是什么。我只知道,守护它们,是你一定要完成的使命。而我呢,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祖母说,我生过一场大病,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我连母亲的脸都不记得了。等我长大后,我的记忆又出现了大片的空白,我经常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个地方,但我压根都不记得怎么来的。”
“萨满的神召,是吗?”竺一禅试探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苍云十分惊讶。
“之前听彩香施主说过,你是下一任萨满。”竺一禅如实回答。
“她都跟你说了啊……”苍云幽幽地说道。
“我的族人们,因为下一任萨满出现在纥骨氏,而感到骄傲。萨满是神灵的容身之处,神灵借萨满的口说话,用萨满的身体行事,只有被神灵亲自选中的,才能成为萨满。萨满是人与神沟通的桥梁,每一个萨满都能受到众人的尊敬。
可是、可是我不想!我不想成为萨满!
你想想看,如果是你,你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关于你的一切,都是别人告诉你的,而不是你亲身经历的。你还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别人就不停地跟你说,你是萨满,你要为神灵做事,这是你的命。你的世界里,全都是别人的声音、别人的想法。你会就这么接受命运的安排吗?”
竺一禅被问住了,不知怎么回答。
苍云继续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成为萨满,对我来说,成为萨满,就是失去自己。
萨满仿佛是空心的,只有个外壳,神灵会时不时拿这个壳子用。那我呢?难道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别人吗?怎么没有人问过我,我想做什么事情呢?
我想逃,我想去中原看看,那里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说不定我多点见识,就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而且,你知道吗,我们的先祖是从中原来的,在这里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才有了我们敕勒族,我们生命的初始源头在中原,也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