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正喘着气的王大福口水都淌出来了,赶紧说:&ldo;要得,要得!周老板请客……&rdo;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陈家财打断了:&ldo;也没见你带酒葫芦,咋就喝醉了?这位兄弟姓张,张子强,哪个是周老板哦?&rdo;
王大福一愣,立即改口说:&ldo;哎呀,哎呀,我……我这是饿昏脑壳了,咋个……咋个把张大哥说成周老板了?&rdo;边解释,还边揩脑门子上的汗。
我刚才明明乱说了一个名字&ldo;张子强&rdo;,陈家财还说和他的老表同名同姓,一字不差。这个王大福,为什么忽然称我&ldo;周老板&rdo;?又为什么慌慌张张地在大冬天急出了一脑门子汗来?李涵章在心里想了一遍他遇到这两个人前后的整个过程,发现自己的确没有露出一点儿自己曾经是&ldo;周耀祖周老板&rdo;的口风,王大福怎么会脱口而出,称我&ldo;周老板&rdo;呢?
虽然肚子里这么揣测着,但李涵章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地说:&ldo;想必是大福大哥真的饿昏头了。我要真的是个阔气的老板,就是改姓周,也值得。&rdo;
&ldo;那是,那是……哪个不想发财当老板啊!&rdo;陈家财接过话去,又返身瞪了王大福一眼。
&ldo;我们快些走,好到前边找个馆子吃饭。&rdo;李涵章不想再和他们废话了,摸了摸左臂,那把左轮还好好地藏在袖口里的挂带上,于是,加快了脚步。
这下子,瘦高身轻的陈家财还好些,勉强能跟得上;黑矮胖子王大福就有点儿惨了,趔趔趄趄地跟着往前奔,遇到不好走的土坡,狗熊一样地手脚并用着往前爬。爬一个高一些的土坡时,他一脚蹬空,滚了下去,连背上的背篼也随着人一起滚到了沟底。李涵章站在高处回头一看,王大福的背篼里居然跌出来一个撅把子,而且,除了这个一块破布包着的撅把子之外,根本没有采药用的绳子、镢头、铲子之类的必备工具!
李涵章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取笑王大福:&ldo;王大哥看来不常出门,走这么一段坡路,就这么费力气,咋去又高又险的铜鼓山上采药哦?&rdo;
陈家财则赶忙下到沟底,手忙脚乱地帮王大福把背篼收拾好,顺便踹了他一脚,骂道:&ldo;白吃了一身肥肉,路都走不得了。回家去饿你三个月,让你饿成竹竿儿。&rdo;
不远处,两个放羊的老汉,端着烟袋锅子走过来,边走边喊:&ldo;兄弟咋个跌跤了?摔得重不重?&rdo;
&ldo;不要紧,不要紧。他这身肥肉,经得起摔。&rdo;陈家财一边答话,一边赶紧把王大福拽上坡,跟上了李涵章。
走下了土坡,果然就有一个小镇子。三个人进了镇上一个小饭馆,各人要了一大碗面,王大福不够,就又加了两个烧饼,才把肚子填饱。付账的时候,陈家财执意要和李涵章抢着给钱,被李涵章一把推到了一边。
出了这个小镇子,前面就是拔地而起的铜鼓山了。他们一路沿小道走来,这七八十里路全是上坡缓、下坡缓的土丘地带,唯有这铜鼓山,就像远看一马平川的缓坡上,突兀起的一座高山峻岭。
快进山口了,陈家财拉住李涵章说:&ldo;哥子,现在李司令的解放军和霍司令的棒老二正打得紧,对来往的百姓,两方面都查得紧。你没带路条,我们走不得大路。我常来这里采药,走的都是这边山沟沟里的一条小路,官家、匪家都不晓得。要不,我们就走那山沟里的小路,绕进山里吧。&rdo;
&ldo;要得,要得。随哥子的意,只要不被查到就好。还是哥子想得周全。&rdo;李涵章应付着陈家财,三个人便向铜鼓山口右侧走过去。走了没几步远,果然有一条被荒草掩着的山口,三人钻进去,顿时豁然开朗,却见一个峡谷豁然就在眼前,两边虽然陡峭得仰起头也看不到顶,但谷底除了一些嶙峋怪石和山洪冲下来的鹅卵石外,还有一条小溪哗哗地流淌着,风景倒是挺别致。
第十一章 被劫
1
李涵章正上下左右张望着观察着地形,冷不防,背后被一个硬东西顶住了腰窝,背篼也被死死地抓住了。李涵章想,陈家财走在他面前,干这勾当,无疑就是那个王大福了。便故意装傻充愣地问:&ldo;哎哎哎,王大哥,好好地走着道儿,你这是做啥子?&rdo;
&ldo;嘿嘿……周老板,你不叫张子强,你叫周耀祖,是到大足买铁货的周老板,对不对?我们兄弟俩今天跟着你跑了六七十里地冤枉路,一直找不到机会。别怪兄弟手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小心,在神剪张那里漏了白。你还有啥话,赶紧说吧。&rdo;一路上说话文绉绉的陈家财,这时也&ldo;嘿嘿&rdo;地怪笑着,站在他们这个峡谷的进山口方向,堵着李涵章的退路,手里居然平端着一个大肚盒子,两眼冒着刀子一样的光,朝李涵章逼过来。
&ldo;哎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亏得我还请你们吃了担担面,恩将仇报哦。求求哥子,饶了兄弟这一场,你们要钱,我给。&rdo;李涵章一看陈家财手里的家伙,立即意识到自己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小毛贼,便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心想只要他们只图财,不害命,就随了他们的心愿,破点儿小财,打发了他们就算了。自己还是共军缉拿的要犯,可不能在逃亡的路上,再背上两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