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林霁却放开了手,笑声很低地钻进他耳中,视线中一片清明。
“不逗你了,”他越过郑知夏站起身,“你身上热得像是要被煮熟了。”
郑知夏先是送了口气,又不满地瞪他,嘴唇很明显地抿着:“你早就醒了。”
林霁抬手投降,道歉道得无比诚恳:“也没有那么清醒,至于后面——”
他笑得有些难为情,握拳抵唇很轻地咳了声:“大早上的,人之常情。”
郑知夏克制着眼神不往下看,很冷淡地对窗外抬了抬下巴,说:“太阳都晒屁股了,算什么大早上。”
林霁也不反驳,捡起桌上的腕表带回手上,低敛的眉目显得有些低落。
“虽然不知道你昨晚为什么突然说想见我,但我还是很开心的。”
郑知夏背对着他,抬手摸了摸唇角,身后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他清了清嗓子,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有这么个想法——晚上一起吃个饭?”
林霁愣了瞬,几乎有些受宠若惊。
“当然可以,”他摸出手机看自己的行程,“你几点忙完?”
“不用过来找我,”郑知夏打开门,“老地方见就好,走了,该出门了。”
“知夏。”林霁在身后叫他。
郑知夏应了声,回头时听见林霁说:“你还没换衣服。”
“……”
他绯色未退的耳根愈发明显,林霁抿了抿唇,却还是漏出一点很明显的笑意,主动识趣地道:“我去外面等你。”
晚上时郑知夏踩着冷风走进餐厅,臂弯里搭着咖色的长风衣,老板迎上来寒暄,笑着说:“今天是您先来了啊,外头天冷,先坐下喝口热汤?”
“不用,”郑知夏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先上茶就好。”
他坐下,庭院昏黄的灯映亮已经开始落叶的树枝,老板亲自过来上了茶,无意义地跟他聊天:“前两天看见林先生带人过来吃饭的时候,我还问了句您呢。”
“是么,”郑知夏笑得滴水不漏,“我最近比他要忙,所以没什么空出来吃饭。”
“嗐,瞧您说的,林先生来吃饭不也是谈公事,那个人我在新闻上见过,是什么什么……局长,还是别的官来着,你们呀,都忙着赚大钱呢!”
郑知夏便说了几句风趣话结束了这个话题,视线重新飘向窗外昏暗的庭院,他想起自己办公桌上堆叠的文件,每个签名都价值千金,本该卡得他焦头烂额。
会有关系吗?
应该是有关系的。
林霁高挑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中,他侧过头,越过昏黄的灯光与将落完树叶的枯枝与郑知夏对上目光,他唇边的笑意很温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仿佛从进来的第一秒就感受到了郑知夏的存在,郑知夏也对他笑了笑,而后就收回视线等待着他过来。
林霁坐下后的第一句话是:“等了很久吗?”
郑知夏摇了摇头,说:“刚到,茶都还是热的。”
林霁看了眼桌上摆的酒壶,白的,他不由失笑,问郑知夏:“那酒是单点给我的?”
“怎么可能,”郑知夏笑了声,“你不喝酒就已经够像醉了的。”
他说完,周围空气静默一瞬,而后林霁很坦然地笑了笑,伸手拿过酒壶。
“那如果真喝醉了,你会带我回家吗?”
“我会送你回家。”
郑知夏的语气听起来冷淡得有些不近人情,林霁笑了笑,说:“也可以。”
“你的指纹锁一直都没删过。”
郑知夏看着他,眉眼弯起的弧度显得很轻快:“哥,也不用这么着急地表忠心吧?”
林霁叹了口气,手里握着小小的酒杯,剔透的液体晃啊晃,入喉的时候苦辣味尤重。
“其实我一直都很着急,”他说,“但前提是你允许。”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酒壶上,笑着说:“度数有点高,我可能真的会喝醉。”
“没事,”郑知夏的视线又飘向窗外,“我会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