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好半天的门忽然被敲了敲。
她抬头,诧异的看到卓鹤在出现,立刻变回平日的调皮模样:“大半夜的,是不是担心我担心到失眠了?”
卓鹤对这种废话有反应才会见鬼,他拉下脖子上的羊毛围巾,到床边轻轻的围在赵紫薇的脖颈上,为她带去了几分温暖。
格格大人被突如其来的温柔搞得不知要讲什么才好。
卓鹤又看了看校医给紫薇开的消炎药,一把扔到垃圾桶里,从风衣兜里拿出两个小盒子:“吃这个,每顿饭后一粒。”
赵紫薇并不认识上面的日文,却丝毫不怀疑他,立刻高兴地接过来。
“长教训了吗?”卓鹤问:“叫你爸妈接你回去。”
紫薇脸上的笑僵住,甩开脑袋傲娇回答说:“我不。”
“不也没有用,我已经叫袁老师给你家里打电话了。”卓鹤用一种对待小孩子的态度说:“别任性,你该庆幸这次只是伤了脚。”
“嘻嘻嘻嘻。”赵紫薇又开始窃笑,抬起长腿晃了晃:“怎么,哥们儿,心疼啦?”
卓鹤淡淡的说:“我不想再看到身边有人死去。”
闻言赵紫薇忆起他上一个自杀的同桌,终于不再开玩笑,哼道:“人家给我算过命,我长命百岁呢。”
傻瓜,白痴,天真,愚蠢。
卓鹤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有用的话出来。
“诶,你怎么出来的,宿管没拦着你?”赵紫薇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卓鹤愣了下,撒谎道:“侧门没关。”
“来得正是时候,我这些数学题都不会做,你教教我好吗?”赵紫薇拿起快被蹂躏烂了的试卷,眨着大眼睛诚恳地问道。
作息十分规律的卓鹤迟疑了不足两秒,答应说:“好,只教你半个小时。”
很可惜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完全低估了赵紫薇的基础之差和脸皮之厚。
等到终于被这位小姐被放行回宿舍,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了。
这时候再躺回到床上,完全头晕目眩。
卓鹤闭着眼睛感觉异常无奈:为什么自己所做的、不应该做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
可这念及这越来越多,他又全然感觉不到半丝后悔。
——
女孩们去派出所交保证书的那一天格外的寒冷。
一如受到灭顶之灾的刘晓很快就被警察放跑了,但苏许却被留下,承受着如同疾风骤雨一样的训斥。
因为她的父亲——很少回家、从不关心她的父亲——正是桃源镇派出所的一位警察。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不管那位同学哪里对不住你了,你都不能拿别人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这是犯罪!”果然,苏全对女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再出这种事你就给我回家待着去,老子一个人民警察连孩子都教育不好了,丢不起这个人!”
苏许以一种空洞的眼神看向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自从记事以来,父亲就没有夸过她哪怕一次,总是在外面忙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直等到女儿犯了错,才会以家长的面庞站出来主持正义。
从不例外、真是够了。
“不说话什么意思?我还委屈你了?”苏全拿起桌上的报纸,卷了卷对着她的脑袋就是几下猛打:“要是让你妈知道,她心脏病又该犯了!到时候你哭也没用!”
她死了才好——苏许这样想着,却轻声道:“我知道错了,要不是被同学怂恿,我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