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场在眉间和鼻子挤出纵横两种皱纹,如此咒骂。
「唔,他的确有些奇特。可是那个医生怎么会知道我家?」
「他来上过香吧?」
「上香……噢。」
这么说来。
我明明不记得有通知,里村却突然来访,给老婆的牌位上香。我慢慢地转过身去。杀风景的房间一角,孤伶伶地摆着一个小小的佛坛。
我想妻子也是像那样孤伶伶地坐在那儿吧,在我不在的房间里。
鲜花、清水还有线香,都已经断绝许久了。
里村在那个只摆了牌位的无宗派廉价佛坛前,蜷着身子,以不熟练的动作合掌参拜。
「我连葬礼也没办哪。」我说。
「我也这么听说。」木场答道,「长门大叔说,他后来听到您太太去世的消息,吃了一惊。里头有什么内情吗?」
「才没有什么内情。」
完全没有。
「我孩子还小就病死了,父母当然也不在了。我老婆的娘家亲人也都死绝了,我也是孑然一身。而且我和长门兄不同,本来就没有信仰。我最痛恨宗教那一套了。就连父母祖先的墓,也只付了永代供养费(※由寺院收费,在忌日代替子孙为祖先进行供养法会。),就这样扔给檀那寺(※一家信仰所属的寺院,也是祖先墓地所在的寺院。)不管了。不是我自夸,我一次也没去扫过墓。」
「没有信仰啊?」
「没信仰啊。」
我将视线从昏暗的房间挪开,盘起腿来。
「一课的刑警办公室里不是有个神宠吗?」
木场露出奇妙的表情。
「您是说那个放了成田山护符的……?」
「对……我觉得那东西蠢毙了,看了就有气。案件调查是靠刑警用双脚查出来的吧?求神拜佛又能如何?你不这么觉得吗?」
「唔,我也觉得信仰这一套很麻烦。」木场说,「可是,那算是用来激励士气的吧?拜那个东西,只是祈求案子不会变成悬案罢了。」
「祈求、拜神,这些跟迷信有什么两样?」我说。
「嗳,是这样没错。可是伊庭先生姑且不论,您太太怎么样呢?她也没有信仰吗?」
这……
‐‐我不知道。
老婆也不曾去给自己的亲人上香扫墓。
不过那或许是因为我。或许只是因为老公连父母的墓都没去拜了,做老婆的不好自己一个人去拜罢了。实际上……
‐‐究竟怎么样呢?
可是,
「我老婆讨厌警察。」
「讨厌警察?」
「我老婆大概非常痛恨警察这个职业吧,因为我让她吃了很多苦。都是因为嫁给了刑警……」
她应该怨恨极了。
「我太太讨厌警察,而我认识的又只有警察。我想就算警察来上香,她也不会高兴,所以想要悄悄地了事。没想到……居然是里村帮她验的尸,真是偶然。」
「我也听说是这样。您太太是……」
「她是横死的。」
木场露出狐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