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身败名裂,还是全身而退。
在余新荣看来,就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单选题,答案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
他眯起眼,等待随野的回答,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这场计划之外的直播,变相地将他跟随野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如果随野不肯配合他的话,那愤怒的人们会冲上来将其撕碎。
如果随野肯交出血清配方,看在曾经师生一场的份上,他倒是不介意留随野一条小命。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方舟』高层就算再生气,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之后完整的血清配方跟『绿洲』的核心代码,会成为他最大的筹码,高层们要再想动他,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
余新荣早就厌倦了当那些除了享乐一无是处的领导的狗,去他妈的特权,去他妈的阶级,他今天就要亲手打破『方舟』上层跟下层的那条线。
出生下层又怎样,趋炎附势又怎样,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只要掌握权力,跻身链条的前端,谁敢说半分他的不是——
只要随野交出血清配方。
越想越觉得自己未来前途无量,余新荣压下心头的愉悦,扶了下眼镜托,再度询问随野:
“怎么样,老师,考虑好了吗?”
然而,面对余新荣提出的交易,随野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
他平静地逡巡四周,并没有因为底下的谩骂与声讨而露出任何不愉快的表情,甚至勾起了唇,又把目光放到余新荣身上。
“我觉得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闻言,余新荣胜券在握的神情一滞。
他眉心一皱,总觉得多年未见,对于他这位老师的定位,似乎出现了点偏差。
被流放前的随野,虽然对人对事疏离冷漠,眼里只有研究,却单纯好懂到一眼就能看明白。
可现在的随野,却让他想起曾经在地面上见过的那群亡命徒。
他们表面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两样,思维逻辑也没问题,可一旦牵扯到自己的底线与利益时,就会展现出远超常人的漠然与自私。
他们拥有随时随地能断尾取生的决绝,也可以干脆利落地背叛与利用任何对他们有用的人。
人命?责任?道德?那是什么?重要吗?
余新荣一直以来都在畏惧这种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的底线在哪儿,又会疯成哪种程度。
而现在的某个瞬间,余新荣觉得随野也变成了这类人中的一员。
那一眼所带来的畏惧与惶惑不安,甚至以压倒性的势头,盖过了对血清配方的渴望。
可余新荣很快就又反应过来。
现在掌握主导权的是他,为什么要怕一个负隅顽抗的家伙?
“老师,你别开玩笑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按住随野的肩膀,威胁性地往下压了一分,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慢慢道:
“老师,只要你答应交出血清配方,我就支开这些人…老师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心血被糟蹋吧?”
听着余新荣看似商量实则威胁的话,随野心底毫无波澜。
暗中观察的二狗更是差点笑出了声。
『绿洲』存在的消息是随野故意让它故意放出去的。
一块没有被病毒污染过,拥有干净的水源与富饶生物的土地,听上去多诱人啊。
余新荣这条大肥鱼,还不知道自己咬了钩,正一点点往抄网里跳。
随野压下喉咙里的咳,看着余新荣的脸,低低说了一句,“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
周围太吵闹,余新荣没听清楚,把脸凑到随野旁边,皱着眉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