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秦淮看向他:“你自己心里有数。”
&esp;&esp;“好吧,”枭遥扁了扁嘴,说,“那我存着,下次想好了告诉你。”
&esp;&esp;“嗯。”
&esp;&esp;“不反悔吧?”
&esp;&esp;“不反悔。”
&esp;&esp;“我要拉钩,”枭遥说着,向秦淮伸出右手,竖起小拇指,“拉钩才算数。”
&esp;&esp;秦淮忍不住道:“太幼稚了吧。”
&esp;&esp;可是,说归说,做归做,他还是跟着伸出了手,和枭遥拉了个钩——小拇指弯曲,轻轻相钩,然后念叨着从小听到大的顺口溜,将手左右晃两下,再竖起大拇指,盖个章。
&esp;&esp;“这样你就不能反悔了。”枭遥说。
&esp;&esp;秦淮扭过身子去,重新拿起笔,背对他,很轻地嘟囔:“多此一举。”
&esp;&esp;
&esp;&esp;这天傍晚,枭遥留在秦淮家吃了晚饭。秦家驹非常热情地做了一大桌子饭菜,一边乐呵呵地招呼客人多吃点,一边笑盈盈地往孩子们的碗里布菜。枭遥看着面前堆起的“小食山”,顿时觉得自己的胃可能有点装不下。
&esp;&esp;送枭遥离开时,天已经黑透了。他没让秦淮送他太远,只是走到路口,就与秦淮挥手告了别。
&esp;&esp;天黑了,气温降下来,一件细绒的卫衣外套有些挡不住微凉的晚风。枭遥快步走到路边的公交站,借着站牌躲风。
&esp;&esp;他低头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esp;&esp;这个点回去,不知道父亲到家了没有——没到家的话,就先上楼洗漱休息,装睡;已经到家了的话……免不了又是一顿说教吧,枭遥想。
&esp;&esp;骂就骂了,随便吧。
&esp;&esp;他叹出一口长气,忽又觉得苦闷起来,就连呼吸都觉得难受,好像氧气永远灌不进肺里。
&esp;&esp;“嗡——”
&esp;&esp;刚显示“已有司机接单”,查燃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枭遥想了想,取消了网约车订单,随后接通了电话。
&esp;&esp;听筒里传来一个爽朗的女声,有些模糊,背景噪音很吵,将她的话也冲刷得断断续续:“小混蛋!什么时候回家?我过去接你!”
&esp;&esp;对于查燃嘴里那奇怪的称呼,枭遥并没有表现得很稀奇,仿佛早已见怪不怪。他戴上卫衣帽,将抽绳拉紧了些,而后道:“我在百香花园门口的公交站。”
&esp;&esp;“百香花园?你找你那好朋友玩儿去了啊?”查燃道,“我偷偷给你通个风报个信——你爹已经在家里了!哎哟喂,一回来就发火……你今天下午的补习是不是给翘了?我估摸着你爹消息灵通,指定知道了!你快想想怎么应付吧……唉?你有在听吗?”
&esp;&esp;枭遥叹气道:“在听。”
&esp;&esp;“行,那你路边等会儿,我十分钟就到。”
&esp;&esp;电话挂断,耳边清净下来,又只剩下马路上车开过去留下的风声。枭遥用手抹了一把公交站台的长凳,确认灰尘不多以后,坐了下来。
&esp;&esp;天黑了,但他不想回家。
&esp;&esp;可是不回家,他还能去哪儿呢——黑网吧?还是找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浴场,在大厅里窝一晚上?这些方法他初中的时候就试过了,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被枭玉章抓回去,轻则打骂,重则禁闭。枭遥有时候真不懂,枭玉章能为了他的成绩给他找一个小时几千块的一对一家教,却也能因为他顶了一句嘴就把他关在家里,连学校都不让去。
&esp;&esp;枭遥又叹了一口气——这是他十分钟内叹的肯定要把他关在屋里反省,不准他吃饭的。
&esp;&esp;“不饿,”枭遥说,“我刚刚在淮淮家吃过了。”
&esp;&esp;闻言,查燃一愣,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半晌,她开口问:“淮淮……是你那个朋友?”
&esp;&esp;枭遥侧身看向窗外,点了一下头。
&esp;&esp;“我去……你怎么这么叫人家?”查燃夸张地搓了搓胳膊,重新目视前方,盯着闪烁的交通信号灯,啧道,“肉不肉麻……噫呃。”
&esp;&esp;车子重新启动,起步时微一颠簸,枭遥的脑袋磕到了旁边的车玻璃上,发出“砰”一声闷响。他伸手揉揉额角,睨了查燃一眼,低声驳了她一句:“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