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临近十五日之期,清晨她用完早膳回来,看见阿离抱着一方机关匣,出现在她的房间。
&esp;&esp;“这是侯爷让我送来的,今晨匠人刚做好。”阿离睡眼惺忪,眼下乌青跟倒霉蛋似的。
&esp;&esp;焦侃云问他,“你昨夜没睡?”
&esp;&esp;阿离这才告诉她,昨晚守夜的人是他,虞斯被紧急事务绊住了。
&esp;&esp;“出什么事了吗?”焦侃云忙问了一嘴,“可是阿玉的案子有进展了?”
&esp;&esp;阿离摇头,“不是太子案,但也有点关系吧!”他仔细思考要不要告诉她,略抬眼,见她殷切地盯着自己,侯爷没说不能告知,索性就说了,“前几夜,有绝杀道的暗手在樊京城内现身,训练有素地集结却并不行动,似乎在等什么,侯爷发现踪迹,一连追查了好几日。”
&esp;&esp;焦侃云这才将澈园内的防守和此事联系起来,她还不知道楼庭柘和绝杀道之间是否有关,若是无关,增强防守自是理所当然,若是有关,那么绝杀道的此次行动,他也不知晓。
&esp;&esp;等什么?绝杀道素来干净利落,若是停滞不前,想必是行动受阻,他们会等什么呢?“思晏……?”她在寿王府,又被忠勇营重重守护,轻易无法接触,所以绝杀道才集结了这么多人准备行动?极有可能!
&esp;&esp;焦侃云心中惊疑,追问阿离,“抓住那些刺客了吗?”
&esp;&esp;“抓住两个,两人皆是死士,立即就自尽了,救回一个,控制住了,但是嘴很严,所有刑罚都用了遍,一个字都不肯说。且这些人十分嚣张,报复心极强,就因为侯爷抓到了人,昨夜侯爷往澈园来时,便被他们埋伏偷袭了!侯爷说他们没有一击必杀,应该是在试探他的深浅。”阿离无奈地说,“现在侯爷还在刑部大牢里审犯人呢。”
&esp;&esp;“那思晏呢?她身边可有再加派人手保护?”绝杀道从不失手,就算有忠勇军守护,双方必有一战。
&esp;&esp;焦侃云忧心如焚,她这厢和虞斯还未解出思晏究竟是怎样一条需要被“救”的线索,绝杀道那边却已经分析出思晏就是他们要必杀的人了。
&esp;&esp;失了先机,只能转攻为守。
&esp;&esp;“增派人手了,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双方不拼杀起来,绝杀道的刺客总要聚集在樊京等候时机,白日里有意搞出动静,频繁消耗兵马司的人,闹得人心惶惶,谁又能安寝呢?思晏小姐也是的,她居然说……”阿离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突然把嘴一闭,将仿制机关匣塞给她,“小焦大人,你先专心自己的事吧!”
&esp;&esp;焦侃云抱住匣子,不过接着他的话茬思考了片刻,便一语道破,“思晏是不是说,她想去当诱饵,请君入瓮,一网打尽,速战速决。”
&esp;&esp;阿离目露惊讶,即刻龇牙赧笑道:“你可别跟侯爷说,是我多嘴的。”
&esp;&esp;这倒不难猜,焦侃云只是觉得,思晏是想通过当诱饵找时机逃跑。她点头答应阿离,又问道:“你家侯爷没有同意吧?”
&esp;&esp;“当然不能同意了!多危险呐!”阿离有些恼然地多说了一句,“可绝杀道白日里的行径太过张扬,他们成批地潜入樊京准备杀人的事已教圣上晓得了。圣上召了不少重臣入宫密谈,侯爷审问完后也会去,我想,思晏小姐是太子心仪之人的事,快要瞒不住了。若陛下问起绝杀道此番来意,侯爷只能和盘托出。”
&esp;&esp;焦侃云轻叹,虞斯确实瞒到头了,毕竟思晏对他来说很有分量,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也不想说出此事。
&esp;&esp;难以想象,陛下若是知道了,思晏会怎么样。
&esp;&esp;赐死陪葬?还是将她关入大牢以非人手段逼促她想起阿玉被杀的关键线索?或是就让她做那个诱饵,将这批入京的刺客活捉?
&esp;&esp;前两者太过残忍,唯有最后一条有缓和余地。可若是陛下来布局,想来是不会管顾思晏死活,届时她这个诱饵是生是死也很难说。
&esp;&esp;“你家侯爷什么时候去皇宫?我要见他一面。”焦侃云急忙说,“商量思晏的事。”
&esp;&esp;阿离一滞,“巳时须入宫,你现在想见恐怕不行了。为防止那名刺客跑掉,或是有其他刺客潜入,刑部大牢被严密封锁,这种时候,就连我都进不了,没法传话。等侯爷出来,恐怕会直接在刑部更衣,出发去皇宫,中途没有可以耽搁的时间。”
&esp;&esp;真是一件事比一件事不凑巧。焦侃云心思百转,忽然想到楼庭柘那日的打趣之言,立即说道:“我知道了,我有法子。既然宫外见不得,那我就去宫里找他。”
&esp;&esp;“啊?”阿离讶然,“没有陛下传召不得入宫,你怎么去?”
&esp;&esp;“我不去见圣上。辛苦你了,今日你先走吧,我要收拾一番。”催促阿离离开,藏好机关匣,焦侃云唤来侍女为自己梳妆,并吩咐小厮:“劳烦你帮我跑一趟皇宫,让黄门向内通禀,年前皇贵妃娘娘邀我入宫品尝琼华宫新厨子做的糕点,不知今日是否得见,这些时日我住在澈园,承蒙二殿下关照,想去拜见娘娘。”
&esp;&esp;她若借口见皇后娘娘,想必也是可行的,但自从阿玉去后,皇后日况余下,且没有主动召见过她,应是怕勾起心中悲痛,她便也不好去打扰了。最重要的是,柔嘉皇贵妃的琼华宫,距离圣上常用作密谈的御书房更近一些。
&esp;&esp;修罗场。
&esp;&esp;红墙如鲜血,长门像铡台,焦侃云丘把五指伸出来比划了一下大小,“这也不是男人的手啊?焦姑娘打你了?”
&esp;&esp;这么明显?怎的就不会是其他姑娘打的?虞斯赖在楼思晏身上,“思晏吧,传出去好听些。”
&esp;&esp;那厮忍笑忍得都快把桌板给抠烂了,“想要维护姑娘家的名声还不简单?”
&esp;&esp;隔日,整个忠勇营都在传,侯爷被全樊京愤懑不平的姑娘们套着麻袋揍了一顿,浑身上下都是伤,幸而护住了脸,只落下一个最浅的巴掌,没有破相。
&esp;&esp;如若不是发生了绝杀道潜入樊京之事,可以借故忙碌,离开忠勇营,他都不敢想,营众看他的神情,将是何等的幻灭。
&esp;&esp;如今,他侧目瞧了吃下暗亏的焦侃云好几眼,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最后清了清嗓子,看看天,“出宫么?本侯顺路,可以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