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福便是一巴掌打上桂早头骂:“你这个兔崽子,只知道自己在这儿享受了,都不知道老子在家受苦受累,差点给追债的打死?但凡你有点孝心的,还用老子上门来。直接拿了就送回家去了啊!”
桂早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桂福见此便又是骂骂咧咧的抽了他小脸几下,再次朝屋里走去,边对自己媳妇说:“你给我去隔壁房间看看!”
桂家媳妇看了桂早一眼,一咬牙便也顾不上哭泣的她往侧卧去了,而后不忘叮咛:“他爹你仔细着点,别打坏了东西,让那女霸王看出端倪来!”
桂福不以为意的说:“甭怕,只要这小崽子不说,她哪能知道是咱来过?只要打死不承认就成!”
见得爹娘这样子,桂早不禁傻眼,也是被吓着了,好一会儿才回转过来哆哆嗦嗦的喊道:
“那是殷姐姐家的东西啊,是殷姐姐挣来的银子,爹娘,你们怎么好拿回家?咯……”哭着却是打起了咯,一时间都不知道去拦爹还是娘。
这些日子在殷家住下来,时日虽短,但他跟哥舒璟后面却学会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道理。就是有交代的事情做不好,璟哥哥和殷姐姐都会耐心的说给他听,从来不会打骂他。
何况,他刚刚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做错,爹娘却要打自己。还执意要做不对的事情,他该怎么办呢?
越想越急,桂早便又哇哇大哭起来。
桂福在屋里找了一通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见得一些瓶瓶罐罐,就连一件首饰也没有发现,不禁气恼的出来,见得桂早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顿时来火,二话不说冲到他面前就着他的头顶又是一个爆栗子:“哭哭哭,哭魂呢?再把人招惹来,要你好看!”
桂早被吓得一噎,又是吃痛,接着哭的更响。
桂福便是一吓,心中气怒间忙去捂桂早的嘴:“哭你娘啊,不许哭!”
“啊——”突然,桂家媳妇的惊叫从隔壁传来。桂福下意识抬头,便正好看见媳妇踉跄着自屋里栽了出来。
“怎么了?”桂福眸光一闪,暗道难道家里还有人?便是瞪向桂早,有责怪他不早说的意思。桂早却是一脸惊吓的表情看向侧卧,见得自家娘亲倒退着爬了出来,而后,一截黑色的衣袂落入视线,很快就见得对方悠悠转过来的脸——
女子一袭黑色的衣衫,面容白的地方如雪,眼睑很深,唇色紫的发黑,一头墨发也是暗中发紫,诡异的贴服在她的脸颊,几乎遮住大半的脸。此时她正用涂着暗黑丹蔻的指甲,弹去袖子上莫须有的灰。
桂早清楚记得这个女子就是那天要喂自己吃毒药的那个陌生人,后来被殷璃飞给打伤赶走了,这这这人怎么偷偷跑进来了?
“这人是谁?”桂福忍不住扯着桂早问,只觉得那女子看起来娇弱,但一眼看去无不透着阴森诡异。这如果不是大白天的,他还以为活见了鬼。
桂早却是张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惊吓的看着百里歌。
“你们是来偷东西的吗?”百里歌很直白的问,语气一派轻松好奇的样子。
桂福闻言脸色一变,而桂家媳妇则是连滚带爬的往自己男人身边凑,一起忌惮的看着百里歌。
“要不要帮忙啊?”百里歌见几人不说话,就朝一家三口招了招手,做了一个调皮的动作……
——
在京畿衙门里,官家一家几口与殷家人已经分列在两边,除了殷正儒与官家老爷是有过功名的不必下跪,其余人皆整齐的跪着。
殷璃飞后一步赶到的时候,案子已经开审了。没有走几步,就被与一干民众一起挡在衙门门口外,而里面已经传来官氏的哭泣声:
“青天大老爷啊,你可得为民妇做主呀……”而后就说殷正儒宠妾灭妻,不将她这个大妇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还任她被小妾和庶女欺凌虐打,并且展示了身上淤青未消的伤处。
官家的长媳平氏也跟着上前,亮出自己脸上的伤口,说是听说官氏被休弃,本来想上门找殷正儒理论的,却也被殷正儒命人打伤了。
接着是虚软无力,头裹着布巾,靠人扶着才能坐起的吕氏,也朝主审官露出自己擦伤的手背,姑嫂婆婆三人说着便抱头痛哭到一起,样子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剩下的官家男人们则是一番捶胸顿足,官家老爷更是老泪纵横不停摇头叹息,只含识人不清。
殷璃雅也是跪到官氏身边,不停的抽泣:“娘,呜呜,你为咱们家辛辛苦苦那么多年,操持那么大个家业,爹不应该这样对你啊……”一家子可谓做足了苦情戏。
而殷家这边殷彦之皱眉,殷正儒义愤填膺,兰氏羞愤之余又是气愤。
这样的鲜明一对比,再加上妇人们下意识对妾的憎恶,不明状况的围观群众都开始咒骂殷家的人。觉得殷正儒真是个薄情寡义的小人,兰氏也是个受人唾弃的狐媚子。尤其兰氏的姿容不差,更有人说殷正儒贪恋美色抛弃糟糠。
殷璃飞见得眼前的状况,不动声色的站着,顺便将各人的神色收进眼底,捏了捏袖子里的银针。
“青天大老爷,小妇人也不求别的,只求您为小妇人做主,让我的夫君收回休妻成命,并让他将那个作死的狐媚子赶出殷家不得再回来!”然后就是她好好收拾兰氏的时候了,官氏一边抹泪,一边恨恨的想。
官氏说完,府衙外围观的民众就是对她一番夸赞,说她如何的知书达理宽宏大量。
五官端正,留着山羊黑胡的主审官听完,眉头皱起,显然是对这诉词有所触动。又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原被告,这才望向殷正儒:“被告殷正儒,对于你妻子所诉,你可有异议?”
终于轮到自己说话,殷正儒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当即语气沉沉的呵斥:“这简直是荒谬,这一家人都在瞎扯!”
这话一出,官氏眸光不自在的闪了闪,继而就是嚎啕大哭:“我的命好苦啊……”
殷正儒见得官氏的样子,额头青筋暴突,就想发难,这时袖子却被扯了一下。一回头看见殷彦之递来的眼神,这才稳住仪态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