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睱悟连喊了数声,他的子颜就连目光都不曾转到他面上。他一个踉跄,还好后面齐临清及时扶住了他。
“陛下莫急,这丙渑水源处本身凡人是不能进去,时间长了会损了心智,但原先武神之力压过了这邪气,子颜不知,去了这武神之力,自己并没有马上离开,因而才会这样。”
“君上,这能恢复么?”锦煦帝发现自己说出一句话已是非常困难。
神君劝他不要急:“我此行正好带了一物能定他心智,我带他回神宫去治疗,这里我留着鸣皓陪陛下回宫。陛下,我们泾阳见吧。”
说罢,玄武神君执起子颜的左手,和子颜又消失在这帐中。
这时锦煦帝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齐临清立即搀着他,把他扶上座椅。锦煦帝坐着呆了一会儿,才叫齐临清去叫司马微,让他拔营起驾回程。
司马微见陛下面色很不好,安排了马车,他扶了锦煦帝上车时劝道:“陛下,您可千万保重,如今神守一人破了这冥锢山之患,您回到朝中怎么也要给个说法不是?”他这一说,提醒了锦煦帝,子颜虽然现在如此,可到底是奇功一件,上几日被谏官们说成那样,这才负气跑到此处,差点丢了性命,这个债,做陛下的总是要为他讨回。
过了距唐镇,御林军的人马又带上了范黎一行,司马微留了一半人在此处和神宫弟子一起清理这神牢。鸣皓带了耀生他们跟了锦煦帝回宫,留下遥宁子和这里渠金坊的人处理这神宫内神兽的遗骸。锦煦帝听他们说,这清理干净后,从北门到泾阳西北的道路也能畅通,那冥锢山里也可以自由出入。锦煦帝在回程马车上想到,这对他只是些许安慰。范黎见陛下闷闷不乐,便说:“陛下,这神君在此,您无须担心。明日正好是神守生辰,这倒是他自己给了自己一份大礼啊,陛下您也不要不高兴,毕竟人回来就好。要是病了无非多养些日子。”
锦煦帝听了,就在车里想好了要给子颜此行颁发旨意如何所说,叫范黎一会写下来再和鸣皓、黄明对过,明日神宫大典前,将子颜此次一人行之事,告知全国:“子颜一个人去,非是逞匹夫之勇,而是我们神守带着悲天怜悯之心要拯救众生。”范黎立即答应,说,晚膳前就能叫门下省拟好旨意交陛下再看。
过神宫时候,鸣皓就过来和陛下告辞,锦煦帝问他,神君内院是何人伺候。鸣皓说,神君内院如今应该是他亲自去那里候着,还有前任神守几名弟子,从前伺候过神君的。
锦煦帝叫他多照顾点子颜,说即刻叫章文那里去候在内院门口,随叫随到。鸣皓知道皇帝意思:“陛下勿用多虑,臣这里叫耀锐给您每个时辰来禀报小师弟的情况,您看可以么?”
“一个时辰太长,除了每个时辰要禀报,有事要随时来报。”
鸣皓说是,留了耀生和耀渭跟了陛下回皇宫。
锦煦帝一进瀛越门,就见以宰相为首的朝臣都等候在大殿之前,一见陛下回朝,立即围了上来。这两日在距唐镇那边,锦煦帝也陆陆续续接到宫里消息,先是宰相来递话,说冥锢山十分危险,请陛下回来,再就是看到有不少劝谏的奏折说是皇帝怎能跟着神宫的人去那里追捕神兽。锦煦帝想好在这子颜还是办成了这件事情,要是子颜还没进神牢就被带了回来,眼下这群人又不知说什么。
锦煦帝看看范黎,范黎说道:“各位大人,想必你们也已接到消息,我们神守以一人之力,破了这冥锢山的疾患。据神宫人报,神守所杀玄武神兽竟有二十余头,如此功绩,谁人可比。陛下正因为知道我们神守能耐,因此才在那里等他胜利归来,倒是有几位大人不大放心,催着陛下赶回来呢。”范黎当内官之首有很多年了,平时朝上都很少说话,说的也无非是宣读旨意,因而今日这话说的刺耳,让底下跪着的百官都低下了头。
锦煦帝一指下面陆荷昼,骂他:“前几日你这个谏议大夫倒是说了子颜许多事情,你也必没有想到今日。你说的那么多事情里,可有这件?既然没有,你陆荷昼如何做这个谏议大夫,连个小孩都看不明白?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他这个官不用再当了。”
黄宗请陛下息怒,可是锦煦帝脑中浮现的是刚才看到的子颜,他问过齐临清,子颜身上沾染的是什么,齐临清说那红色的毒药必是灵蛇吐出来的,而那蓝色的就是神兽的血液。锦煦帝想到这里如何再忍得住,就叫那几个弹劾子颜胆小的谏官,让他们从队列里滚出来:“你们几人不是说子颜胆小么?今日之事你们再如何说,作为朕朝中的谏官受了别人指使,无中生有,连神守都敢栽赃。白汝全在么?这几人给朕带走,押在你刑部,给朕问明白了是谁指使?到时候朕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那后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司马微立即叫人把这几个人押送到刑部。锦煦帝转头看看地下跪着的两府王爷,就叫了东熙湖:“你立即叫户部的人去王府将有关神宫地契和宝物的清单全部拿了回来,即日起,燕平王和常西王府邸,不准再有神宫财物,将他们那两个拿了宝库钥匙的管家押在户部那里。另外如在王府找到有私用财物之事,就把王府给朕圈禁起来。司马微,你陪费苒过去,此事在明晚神守寿宴前必须做完。明日呈给神宫清单之物,朕要清清楚楚是从朕这边出去,非是他俩!”说完,当众指着地上两位。
燕平王一听要动他们的根本,朝常西王一使眼色,常西王即可哭到:“父皇啊,您这个陛下还是容不得我们!”
锦煦帝就说:“你们那么想先帝,要不朕让你们去守陵吧。哭什么哭,你们大约是不知道玄武神君已经到了神宫,当心听见你哭心烦,直接让你下去陪着先帝岂不更好!”
锦煦帝看着百官又说道:“明日就又是神宫大典,这次玄武神君要在百姓面前现身,给泾阳百姓这个恩典。朕如今再不把神宫之物归还神君总是不行,如果还有人抬了先帝出来,管他是谁,朕都会论处。就算是先帝知道,他敢违抗神君么?我们神守当的天选之人,但这次去那冥锢山,你们不明白就是给你们这些人所迫。玄武神兽那是什么东西,大如屋宇,双头缠绕,你们怎么不想想子颜怎么杀了这些怪物。朕看你们下次再见到他,还有谁敢在他面前乱说话!”
锦煦帝登基多年,很少显露锋芒,黄宗和东熙湖见此,就知子颜必是出了事情。锦煦帝丢下百官朝御书房而去时,黄宗和东熙湖就跟在他的身后。一进了御书房,宰相就问陛下,子颜倒是如何了。锦煦帝一声长叹,此时见到黄宗,真留下泪来:“如今已是谁都不认了,神君说是失去心智。”
“陛下,那人呢?可是神君带回神宫去了,如何会出此事?不是破了那处地方?”
范黎答复了宰相,说了这两日他们在距唐镇的事情。黄宗越听越奇,待锦煦帝稍微平复一些,就说:“陛下,您要放宽心,神君既然说了自己能治得了子颜,就是治得了。神君不是说明日晚宴还要办的,您还担心什么?”说完这个正好是耀锐来禀报,说是神君带子颜回了内院,用所带的宝物定了子颜神志,子颜便有些清醒了。锦煦帝问:“那他可知道自己是谁了?”
耀锐笑着答复陛下:“陛下您放心吧,小师叔都已经认出我来了。神君说,再给他一点时间就行。”
锦煦帝悬了几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盯着耀锐问:“那内院里面现在谁照顾着他,他那身衣物可曾换下,这几日他在那里面吃的什么,如今章文可有送吃的进去,朕看内院里只有神君,神君又不用吃喝,子颜怎么办?”
耀锐想是陛下您这一串问题叫我怎么回答,范黎帮他说:“陛下,不用急,您说的那些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