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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第1页）

胜利瞟她一眼：&ldo;说吧，反正从这几天一直听你瞎嚷嚷，也不在乎多听几句。&rdo;

&ldo;俺保证俺下面说的全是正经话。&rdo;

宋引弟摔把眼泪，手掌在裤腿上使劲摩擦，上身朝他倾斜几度，开始痛陈家史。

&ldo;胜利，你妈是个苦命人，生在穷山沟，父母运又差，从小受穷受累，在家实在呆不下去，逃难到申州谋生，一路忍饥挨饿，风餐露宿，比小白菜还可怜。&rdo;

胜利插嘴：&ldo;你是小白菜没错，可不能把我爸爸当成杨乃武，他好心好意收留你，你为什么反过来陷害他?&rdo;

宋引弟叫屈：&ldo;俺什么时候害过他呀，他性子慈善，脾气又好，我至今拿他当恩人敬重。&rdo;

&ldo;敬重方式就是和野汉子私奔，还偷走他的工程款?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快别被窝里使眼色，自己哄自己了。&rdo;

&ldo;……家里人怎么尽跟你说这些。&rdo;

&ldo;哼，他们从不向我灌输仇恨思想，但你的劣行镇上人尽皆知，淑贞阿姨前天不是骂得很清楚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do;

宋引弟脸上的泪痕转眼烧干，很愧惭，却不打算认错，舔着嘴唇申辩：&ldo;外面人只会瞧稀奇看热闹，巴不得别人家出事，好幸灾乐祸踩一脚，妈才不理她们呢。可是儿子，你不能跟她们学，你得体谅妈，谁不想端端正正做人啊，妈当年那么做是有苦衷的。你想想，俺嫁给你爸的时候还不满二十一呢，比你大哥岁数还小，就要做他的后妈，伺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这其中的苦处谁能体会?&rdo;

胜利承认老夫少妻不太人道，但客观分析也怨不到多喜头上。

&ldo;爸爸从没逼过你，是你上赶着嫁给他的，既然选定这条路就不该怨天尤人。&rdo;

&ldo;俺没怨谁，就是不甘心，俺还那么年轻，怎么能一辈子守着老头儿过?你设身处地想一想，让你娶一个比自己大二三十岁的女人，每天和她在一张床上睡觉，半夜睁眼就看到她满脸皱纹的老脸，你能乐意?&rdo;

胜利与广大男人品味一致，始终只爱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刘晓庆那种油光水滑的老太太尚且接受无能，更别提满脸皱纹的，揉了揉胸口说：&ldo;我还是未成年人，跟我讨论这些不大好吧。&rdo;

宋引弟忙赔不是：&ldo;妈忘了你是大城市里长大的，在俺们那嘎达像你这个岁数的男人生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rdo;

&ldo;谢谢你没把我生在你们那嘎达，让我能充分体验社会主义的优越性。&rdo;

&ldo;嘿嘿，俺儿子生来命好，不会步妈的后尘。将来肯定能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娶个漂亮贤惠的小媳妇。&rdo;

&ldo;咳咳，还是继续交代问题吧，你当初离家出走就因为嫌我爸爸老?&rdo;

&ldo;这个……人年轻时都有花花肠子，不光男人喜欢年轻漂亮的，我们女人也喜欢，要不怎么说自古嫦娥爱少年呢?&rdo;

胜利讥嗤：&ldo;所以你一脚蹬了爸爸，和年轻小伙奔月去了，那么你那个吴刚现在在哪儿?该不会留在月宫里砍桂树吧?&rdo;

宋引弟难为情：&ldo;你妈是个苦命人么，丢了香蕉捡黄瓜，黄瓜没捡着，香蕉也丢了。&rdo;

胜利扶额，都说娘怂怂一窝，有这种胸大无脑的妈，看来他今生没希望出人头地了。

他没兴趣打听母亲和那根黄瓜的爱恨情仇，单问她为什么偷走多喜赖以为生的工程款，因年龄悬殊造成两性障碍还情有可原，盗窃财物则是刑事犯罪，强词夺理辩不过法律条文。

宋引弟依然信口雌黄：&ldo;俺们那嘎达，穷困老光棍想讨媳妇，都得出两三万彩礼，俺一个花黄大闺女，伺候你爸爸一场，还帮他生了大胖小子，论功行赏也该奖励俺一笔钱呀。虽、虽然十二万是有点多，可俺觉得俺娘俩值得起这个价。&rdo;

文盲村妇说话直白，泔水桶子，香的臭的全往里倒。好在胜利够二，接受尺度也蛮大，闻此厥词也能忍住肝火，按住太阳穴问：&ldo;这么说，你当时把自己当商品出售，拿我当买一送一的赠品?&rdo;

&ldo;不!俺说错了!&rdo;宋引弟慌忙打嘴：&ldo;儿子，妈不是不知羞耻的人，真有那想法，早趁年轻去当妓、女了。俺们老家很多外出打工的姑娘都入了偏行，干个四五年，能挣上百万，回家盖新房开店铺，风光得不得了。可妈瞧不起她们，宁做花子不当婊、子，只有祖上不积德的人家才会生出千人骑万人跨的贱货。&rdo;

&ldo;行啦，嗓门那么大，窗户都给你震碎了。&rdo;

胜利沉定地擦掉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儿，尝试与宋引弟换位思考，觉得她的理由并非谬论。女人无才无能，唯一的资本就是皮相，以母亲当年的处境，找个男人嫁掉确实是最佳出路。而她缺少傲人的美貌，有的无非是青春活力，以行情看，父亲算是优质买家，稳重宽厚，符合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基本条件。可是，人的欲望无止尽，得陇望蜀，东食西宿，解决完温饱，又开始追求情感肉体方面的需求，得不到满足便选择背弃。

他认为，这行为固然应受道德谴责，但从人性化角度出发，也可以理解。人不风流枉少年，正如她所言，老男人想找小姑娘，那小姑娘也偏爱俏郎君。前些天他们那个好玄谈的语文老师在讲到《礼记礼运篇》时说到&ldo;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rdo;，可见性、欲是人类除吃饭以外最大需求，想要鱼水和谐，必须男才女貌，朱颜绿鬓，女人若非极度缺乏父爱，谁愿意找爷爷?红杏嫁给老松树，出墙是早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