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永成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没错,就是你!”
李增吓得腿肚子直哆嗦,牙根一阵阵抽冷,话也说不囫囵了:
“公公要小的命,一刀杀了痛快,这可是欺君大罪呀!”
马永成拉下脸。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让你做的事也是为万岁爷好。”
这道理不用马永成说李增也晓得,可他的两排牙齿就是忍不住直打架。
“道理是这样说,公公为何不自己做呢?”
马永成大怒。
“再啰嗦就要你的命,反正说出去,知道的人都脱不了干系,都是欺君。也不让你白干,干好了赏你一千两银子,决不食言。”
李增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
在太监和宫女集体发挥想象力的装扮下,李增浑身裹素,比吊死过五十回的厉鬼还要可怕,以致装扮他的宫女和太监都担心,太过可怕会吓坏正德。
然而这伙人大都闲得无聊,又想看看正德受惊吓的模样。
于是李增就这样粉墨登场了,这天晚上他来到深宫,跟游荡的正德不期而遇。
正德喜出望外,站在远处不眨眼看着李增。
最后,他忍不住好奇心,走到李增跟前又摸又捏,吸了吸鼻子说:
“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有股狐骚味,想必是个死太监。”
李增吓得透不过气来,他见正德已然满足了好奇心,便见好就收,像传说的鬼魂那样一跳一跳转过墙角,回头见正德没有跟上来,忙撒丫子跑了。
正德每天晚上都要在宫中胡闹一番才睡得着,那些闹剧千奇百怪,层出不穷,一时也说不完。
他也没有完全抛开政事。
这天忽然想跟大臣见见面,可又不想听他们谈论国家大事,便传令开经筵。
所谓经筵就是皇帝每月三次听翰林院学士和春坊官讲学。
皇帝听课时,大学士作陪,尚书、都御史、通政使、大理卿侍班,皇亲勋戚领侍卫警戒,御史纠察礼仪,场面大得有点吓人。
此外,皇帝还须每天听讲,称日讲和午讲。
正德小时候好学不倦,许多经书他能倒背如流,也懂得好多治理国家的大道理。
后来总算让八虎等人带坏了,只喜欢舞刀弄枪之类不着边际的事,一提读书就头大。
即位伊始他还能忍耐听了那些娘们唧唧的讲官子曰诗云喋喋不休,后来越来越不行,总是找一些原因逃学。
别说日讲午讲,就是每月才三次的经筵也让他取消了。
他忽然下旨开经筵,刘瑾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而大臣们为正德变坏忧心如焚,忽然下这道圣旨,都希望这是正德洗心革面,重新作人的征兆,将这道圣旨当作佛语纶音。
这天,司礼监早将子史经集在御案和讲案上分别放好。
正德升座,丹陛上的官员五拜三叩首后,左班以首辅李东阳为首,右班以英国公张辅为首依次上殿,分东西两队站好。
讲案在御案斜对面,鸿胪官传旨开讲,翰林院学士刘忠和杨廷和出班趋到讲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