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气急,但想到家里的丈夫又忍下那口气,咬牙道:“你以为我想来吗?要不是你爸在外头找了个女的谁想来找你,那个小贱蹄子带着自己儿子就想登堂入室你不管吗?”
连玉堂只觉得身体重得像是被水浸湿的棉花,带着他要沉沉往下坠。
但他不能走开,卧室门就在身后,保不齐她会做些什么。
“所以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以为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断绝关系!”
女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一般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你妈!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你想现在就把我撇开吗?”
连玉堂闭上眼,倏地冷笑出声,反问她:“到底是谁撇开谁呢?”
女人心虚地移开视线,但又很快理直气壮道:“我是没生过你还是没养过你?就那么点小事你记这么久。”
“小事?”
连玉堂麻木道:“你是说到我学校大闹说是因为学校原因导致我成了同性恋这件事是小事?还是说你和那个男的把我送去电击治疗是小事?”
情绪翻涌,太过浓烈,他竟一时分不清是愤怒居多还是悲伤居多,只觉得自己在挖出陈年旧伤,苦痂下是破溃的血口,连带着心脏都在抽疼。
女人一时间也不敢再说话了,这哪是小事呢,即使是一个成年人也害怕的事,对于一个尚未长大的孩子来说,更是一种酷刑,她心知肚明。
“你走吧。”
连玉堂抬手指向门口,“不要再来了。要钱的话我给你,其他的我给不了。”
“你爸他。。。。。。”
女人不甘心,又喏喏着提了一句。
好不容易来找自己了,结果张口闭口就是别人,没有半句的关心,连玉堂低吼,“别提他!”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是他提出来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治疗的,也是他说要把我送出去打工不让我读书的。你呢,你什么都不说,要不是我先逃了,我现在在哪?”
“你以为你现在又好得了多少?成天穿些不三不四的衣服在酒吧晃悠,怎么?这就是正经工作了?”
女人气得浑身颤抖,又或许是在用狠话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养你十几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要不是,要不是我们没有第二个孩子,你以为我想来找你吗?”
她茫茫然在房间环视一圈,看到房间里成双成对的东西后又落下泪来,“谁跟我一样有个同性恋儿子啊!”
她终于哭了出来,站在房间里嚎啕大哭,“我又哪里做错了啊!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我不疼谁疼?可是谁来疼我啊!你爸说送你走的时候我没拦过吗,可是有什么用?家里的钱都在他手里,我不听他的我要怎么办?你也不是个省心的,说句狠话就要往外跑,我。。。。。。”
“所以你找过我吗?”
连玉堂突然发问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女人的哭腔骤然一停,尴尬地停留在不上不下的地方。
“所以你有找过我吗?”
连玉堂又问了一遍,“你今天能找上门来说明你很清楚我在哪吧?至少也有其他途径了解到我的工作我住的地方吧?所以从我离家到现在,你有找过我吗?”
他步步逼问,女人垂下眼睛,慌乱后退。
连玉堂仰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如果不是那个情妇有了孩子,你怕是根本就不会来找我吧?”
“妈妈。”
女人彻底失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起不来身。
对峙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连玉堂觉得自己的灵魂漂浮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空间中,冷眼旁观自己和母亲的狼狈,为什么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他不知道。
如果深究不爱的原因的话,那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所以他便不再刨根问底,悲哀到最后也只有麻木剩下罢了。
女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刚才的情绪耗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