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又躺了回去,“不才,凡夫俗子,无门无派。”
&esp;&esp;“可惜了,要不你跟我回去,当我的仆从怎么样?你放心,我待下人极好的……”
&esp;&esp;话音未落,一位衣着长袍的男子从高阁跃下,轻点女孩额头,“清儿,不得无礼。”
&esp;&esp;目测比女孩稍长几岁,看服饰应该是个富家公子,萧晗不禁好奇,“二位是?”
&esp;&esp;小公子垂首作揖,道:“在下乃姑苏萧氏长子,萧蔚明。”
&esp;&esp;“我是萧云清,”女孩踢了一下萧晗的鞋尖,“喂,你叫什么名字?”
&esp;&esp;“我叫……”萧晗眼珠一转,信口胡言,“我叫何絮,满城飞絮辊轻尘的那个絮。”
&esp;&esp;恰巧此时清风拂过,漫天柳絮,洋洋洒洒,萧云清笑道:“你这名字好,还挺应景。”
&esp;&esp;萧晗没有言语,偏过头不再打量面前的两个孩子,提及姑苏萧氏,他的神情有些黯然。
&esp;&esp;上一世,他无父无母,在亡人谷苟且偷生,最终被姑苏掌门萧峰所救,二人萍水相逢,后者感叹有缘,当即收为义子,赐名为晗。
&esp;&esp;萧晗有生之年本王当叔了
&esp;&esp;萧晗是被人摇晃醒的。
&esp;&esp;“醒醒!要不然本姑娘把你丢下去喂恶鬼!”萧云清边摇边拍脸,萧晗怀疑如果自己再不起来,很有可能死于非命。
&esp;&esp;萧晗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正半趴在萧云清的背上,他下意识躲开,想往后挪,却惹得身下的坐骑有些不满。
&esp;&esp;那是一只丹顶墨骨的仙鹤,轻振羽翅,扶摇而上,萧云清伸手覆上它的脖颈,以示安抚。
&esp;&esp;“要变天了。”
&esp;&esp;随着萧云清掌间的一簇火光骤然消散,原本明朗的夏日晴空在瞬息之间被浓密的乌云尽数湮灭,风云突变,寸草难生,肆虐的黑暗开始吞并一切。
&esp;&esp;天上撒下无数金色铜板状的东西,萧晗定睛一看,是纸钱。
&esp;&esp;“什么情况?”
&esp;&esp;“亡人谷……”
&esp;&esp;萧云清欲言又止,萧晗却听得明白。
&esp;&esp;即使最初那批所有的厉鬼全部身死魂亡,但时隔廿年,天下苦难久矣,亡人谷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esp;&esp;其实亡人谷原先并非恶贯满盈之地,萧晗看着满地纸钱,莫名想起了自己曾在鬼池里窥见的一段记忆。
&esp;&esp;亡人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遁入鬼门之前,必先摒弃生前种种执念,心无旁骛专修禁术,可人一旦真放下了贪嗔痴怨,勘破红尘,成为冷心冷情的厉鬼,不过朝夕之间。
&esp;&esp;有传言,亡人谷里的人,连血都是凉的。
&esp;&esp;彼时,萧晗不过垂髫小儿,谷王嫌他手无缚鸡之力,于是派他去看守鬼池,不过是等那些心灰意冷之人自愿交出记忆,横竖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esp;&esp;但一次,狂风大作,激起层层墨色的波纹,萧晗不禁望而却步,待阴风小了些许,他正欲上前,一滴水花溅进了他的眼睛,一阵眩晕感过后,萧晗发现,在那鬼池之中,有个新娘子。
&esp;&esp;那女子锦缎绿衫,凤冠霞帔,加之琉璃金钗作点缀,当是风华绝代,美得不可方物。
&esp;&esp;她盖着嫣红的盖头,由其兄长扶下了花轿,却迟迟不见新郎官薛梧的踪影。
&esp;&esp;“要不先进去吧,再不走恐要误了吉时。”
&esp;&esp;媒婆催促,但除了院子外的奴仆,别无他人,家主也未尝有人出来迎亲。
&esp;&esp;“许是什么要事耽搁了……”
&esp;&esp;新娘微掀盖头,盯着自己锦鞋上的流苏,刚想往里走,便被兄长背了起来,后者低声训斥一句“成何体统”,拨开大门上的红绸和绢花,兀自进了屋。
&esp;&esp;鞭炮齐鸣,却难掩婚房的落寞。
&esp;&esp;洛寒等了半晌,自正午十分直到孤月高悬,她的盖头依旧没有摘,泪痕染晕了红妆。
&esp;&esp;公婆待她倒是极好,没有丝毫怠慢,久而久之,逝者如斯,原想着日子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也好,反正男儿志在四方,漂泊在外的游子,早晚是要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