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放下电话后,他揽住柳南蕉,开始一声不吭地给他套衣服。他摘掉了黏在柳南蕉膝盖上的三个套子,用被单把那些黏腻擦拭干净。柳南蕉还想挣扎,但这会儿连喘气都费劲,那挣扎也就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谢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冰,贴在他的肌肤上,造成了尖锐的痛楚。那人也发现不对,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然后把他松松圈入怀里。
&esp;&esp;这根本不像是谢霖会做的事。因为缺氧而变得迟钝的思绪在柳南蕉脑海里飘荡。他为什么还不走。不是睡过就没兴趣了么?他这一夜的罪算是白遭了?谢霖又在想折磨他的新点子么?
&esp;&esp;就像之前的许多次那样。一顿棒子一颗糖,反反复复。谢霖一直是那样的。
&esp;&esp;恐惧重新占据了柳南蕉的心。他感到一阵麻木的绝望。谢霖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到头?
&esp;&esp;急救来得很快。柳南蕉被扣上了氧气面罩。随车医生问病史和发作之前的状况,饮食,用药。谢霖答得很细致。他甚至极其冷静地说了前一晚的事,醉酒后洗热水澡,行房。躺在担架上的柳南蕉余光看见医生握笔的手顿了一下。
&esp;&esp;对于这种病人,上述每一条都是大忌。最后医生如此评价。声音非常严厉。
&esp;&esp;谢霖的声音难得地失了气势:会留后遗症么?
&esp;&esp;不好说。模凌两可的一句话。
&esp;&esp;谢霖开始打电话。
&esp;&esp;上一次这般大动干戈还是在大学的时候。柳南蕉躺在飞速移动的急救床上,意识模糊地想着。再往前,就都是高中的时候了。每一次跟着担架飞奔的都是赵一铭。现在那个推床的居然换成了谢霖。也许只是觉得面子上不好看吧。他心里有个很冷静的声音。前一晚睡过的人
&esp;&esp;十一岁那年的某个冬日,谢霖第一次见到柳南蕉。
&esp;&esp;他已经不记得那是第几次转学了。
&esp;&esp;父亲谢磊是生意人,一天到晚忙得不着家。搬到哪儿都不忘带着谢霖,算是勉强尽到了一点为人父的责任。谢母林燕婉因为身体原因,常年住在临市的疗养院,谢霖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她一次。妻子和生意是谢父生活里最重的两件事,相比之下,他对谢霖分不出太多精力。奶奶告诉过谢霖,他母亲是个丧门星,把父亲的魂儿勾走了,所以父亲才不管他。谢霖那时候性情已经很乖戾,家里的保姆没有一个任期能超过半年。每当父亲皱起眉头看他时,谢霖就有种报复的快意。如果父亲气到抽他巴掌,谢霖就会变得很安静,然后转身毁掉什么东西。反正弄坏了很快也会有新的。